这时候天气已经变冷,众人慢慢勒马而行,杨琏忽然停下了,打量了四周一连串的丘陵,这些丘陵大约只有十几丈高的模样,沿着泗水连绵,长达三四里,这样的地势可以伏兵,但符彦卿闭门不出,杨琏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忽然,前方一一阵梆子响,从山丘两侧,突然出现了百余人,他们手中举着猎弓,有人甚至拿着锄头,冲着杨琏等人虎视眈眈。
为首一人大声喝道:“留下钱财,饶你等不死。”
杨琏扫视了前方一眼,笑了笑,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让部下放下了猎弓,快步走了三十多步的样子,这才看清楚了杨琏的模样。他身子一震,扔掉了手中武器,快步走到了杨琏的身边,跪下,道:“小人张德胜见过杨节度。”
杨琏仔细打量了一番张德胜,见他身着寒酸,衣裳多处破损,在寒风中跳动着,杨琏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张德胜,你怎么混成这样?”
张德胜叹息了一声,说了起来,他奉杨琏之命,说服了淮北十三家,一开始淮北十三家气势很盛,掠夺了不少村庄,获得了粮食、财富。可是好景不长,汉国毕竟是正规军,有良好的军备,充足的粮食,淮北十三家与其作战,越来越吃亏,后来死了不少人,有人抢夺了钱财散去,更有人投靠了官府,出卖了兄弟。
如此一来,淮北十三家已经是名存实亡,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张德胜由于妻儿在杨琏手上,他曾经求助杨琏,却被拒绝,因此不敢在去求杨琏。他只得带着剩下不多的人,在徐州、兖州之间流窜,有时候隐藏在昭阳湖中,捕捉鱼类为食,借着高大的芦苇,躲避官府的追捕。
吃虽然差了一点,但总算还能活下来,可是天气越来越冷,没有御寒之物,不要说部下,就连他也受不了了,只得带人出来,试图打劫过往的客商。可是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杨琏。
杨琏带的人只有十几人,张德胜心想就算对面兵甲齐备,但自己毕竟人多,若是抓获了他们,卖了战马,今年冬天的衣服就不缺了,可是那里想到会是杨琏?
杨琏明白了张德胜的处境,想了想,带着他回到大营,先是让人送来了衣服,让他们船上,又让人煮了食物,给他们充饥。
大帐里,杨琏询问着张德胜事情,张德胜这一年多来在淮北流窜,想来地理环境很是熟悉,杨琏一问,这张德胜果然熟悉。杨琏仔细地问着淮北十三家的情况。张德胜为了邀功,说的非常详细。
杨琏闭目思考着,半响,他笑了起来,道:“张德胜,本节度使如今为大唐北面行营招讨使,负责攻打大汉,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做,你敢吗?”
张德胜努力咽下一口猪肉,抹了一把嘴边的油脂,吃过了食物,他说话的力气也足了,道:“但凭节度使吩咐。”
杨琏点头,道:“这件事情你若是办好了,本节度不仅放了你的妻儿,还给你一个官儿,只要你肯用命,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
杨琏画了一张大饼,张德胜却心动了,喉结蠕动了一下,张德胜跪在了地上,道:“杨节度的大恩,张德胜没齿难忘。”说着,一连磕了几个响头。
杨琏踱步,过了好一会,这才道:“好了,你起来吧。本节度虽然有心想要用你,但在用你之前,有一句话要提醒你。只要对本节度使忠诚,你自然有好处,你若是三心两意,你还记得你的那位兄弟吗?他,就是你的榜样!”
张德胜脸色一变,这一年多来,他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妹夫战死,最后一个弟弟也死了,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杨琏在警告他,但同时也在告诉他,只要忠心,就有美好的未来。
张德胜如今已经看淡了许多,兄弟的情谊虽然很重,但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淮北十三家的事情不就说明了吗?张德胜点点头,用力拍了拍胸膛,道:“杨节度请放心,我张德胜这辈子只效忠杨节度一人,若有背叛,教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杨琏哈哈笑了两声,叫张德胜附耳过来,仔细说了起来,张德胜连连点头,表示明白。杨琏说完,这才慢慢坐下来,再度问道:“张德胜,本节度说的事情,你都明白了吗?”
“小人,不,卑职已经明白了。”张德胜很是肯定。
“好,那么本节度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祝你马到功成!”杨琏举起了茶杯,一口喝尽。
“原为节度使效力!”张德胜说着,也一口喝尽了茶水,得到杨琏的许诺,他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脸上泛着红光,对未来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