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爸爸妈妈的罪,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你好受点。”林洛冉说着,眼泪从她眼眶滚落,当个美人真好,流泪也能给人掉珍珠的错觉。
我真不喜欢她这样,但是如果她还像以前嘻嘻哈哈对我,我可能当场抓着她一起从窗户跳下去,同归于尽。
“你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呢林洛冉?”我眼角不断淌着泪,它从我脸颊滑落的时候,我觉得它是冰冷的,就像我声音那么冷。
“你是不是觉得,当救赎者很有意思?默默看着我痛苦挣扎,然后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抛下一束新鲜的带着花露的树枝,你看着我一步、一步从深渊像狗一样爬出来,然后对你们这种犯下罪孽的人,感激涕零恨不得朝你下跪。”
“就像你现在这样。”我看着她,言语恶毒起来,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我的化妆包里有蓝色的修眉刀,我在克制自己的冲动,我真的太想让这个像完养成游戏那样愚弄我的人付出点什么了。
“我知道你现在会觉得我所有行为都那么可耻与虚伪,但是朝朝,我真的非常在乎你,你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林洛冉声音哽咽,用膝盖朝我这挪了几步,她用手狠狠抓住我我,她在乞求甚至求饶,为什么到现在我却一副坏人模样。
我把她的手从我身上扒开,麻木地看着她“你们把爸爸还给我,我就原谅你们”我把衣衫扣子解开,露出锁骨处被齐夏用烟头烫伤的地方,那处虽然痊愈但伤疤依旧发灰难看的皮肤“你们让我这些地狱般的痛苦与回忆消失,我就原谅你们。”
林洛冉闻言跪坐在地上,近乎绝望般看着我,她的眼眶里还蓄着一包泪,我不愿意再看她了。
我开始很快收拾东西,我的东西不多,我把书和衣服等塞进行李箱这个过程不过五分钟。我发现,不管我到哪儿,我的东西好像都做好了要随时离开的准备,它们安安静静躺在柜子里,然后我发现,原来对我来说接受离别与疼痛竟成了我觉得理所应当的常态。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把林宿给我抄的满满一本笔记放在书桌上,那是一本湛蓝色的本子,一看见便能想起林宿的模样。
我心头有个疑问,还没开口,林洛冉便说“林宿不知道这件事,我没敢让他知道家里那些事。”这样一来,我便好受多了,起码那些让人感觉温暖的东西不是依靠着肮脏可笑的框架,但是我知道,也就止于此了。
我把钥匙放到梳妆台,钥匙扣上挂着海绵宝宝,这是林洛冉给我的。我拉上门,只余一丝门缝时我像电影里那样窥探,林洛冉还坐在地上,留着眼泪看着我,我迅速关上门,走出去。
这房子没有林宿的身影,我猜测他是被他爸爸带走了,我关上大门时,望着外头声控灯照亮的两层楼梯,觉得陌生又奇特,好像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这段路我从没有熟悉过。
我吃力地将行李箱抬到一楼,出了小区后,我搭上了出租。幸好,我不是无家可归。
我到江潮诊所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站在门口,明明有钥匙却不敢进去。我发了个消息给江潮:我想来见你。其实我是不想让他看见的,我自己都觉得,他应该睡着了。我的想法是去找一家宾馆,然后万事明天再说。
我提着行李箱走了一段路后,我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傻瓜,你干嘛自己走了。”江潮从身后抓住我的手,他有些着急。
我转身看他,他身上是白色睡袍,踩着一双灰拖鞋就出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我看到他,便觉得浮动漂泊的心似乎被系住。我还是没说话,呆呆看着地面。
我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我在车上粗暴的擦拭干净,按理说不会有什么痕迹了,可江潮还是问我“为什么哭了?你每次哭过后眼神总是破碎无神。”
“我现在,不太想谈这些。”我疲惫地摇头,一阵风迎面扑来,我觉得很冷。江潮把东西拎过去,牢牢牵着我回到诊所。
他打开灯,桌上是喝了一半的咖啡,江潮和我的口味一样,纯黑无糖苦得人皱眉。我先去洗澡间洗漱,用卸妆油把脸上十几个小时的妆彻底卸下来。冲澡的时候,我总觉得太冷,直到把沐浴露冲干净时我才发现,我背上已经被烫出醒目的印子。
我忘了拿衣服进来,江潮的白色衬衣还挂在洗衣机旁边的架子上,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整个套进那件白色衬衣里。我打开门,发现江潮倒好了两杯水,他静默的坐在沙发上等我,一言不发。
我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点一点往下滴着水,我没有拿毛巾擦拭的习惯,我经常往后背搭一块浴巾,等它自己干。
江潮见我这个模样,起身去床头柜里拿了吹风机,他帮我耐心的吹着那头长到尾椎又浓密的长发。吹风机的噪音和热风让我有点昏昏欲睡,我习惯性靠向江潮,他站着我便歪头靠在他的腿上,江潮摸了摸我的头,继续给我吹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床上醒来,窗外已经很亮了。我第一醒来还我以为睡在我家里,结果想起我已经回月河了,再顿了顿便想去喊林洛冉,刚睡醒的脑子真的不太清明,我去厨房看到江潮在煎鸡蛋时,我才想起昨晚的事,脑子里闪过林洛冉朝我下跪的画面,我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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