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双方父母给他们定亲的时候她的确是挺高兴的。
萧宗延生得英俊,仪表堂堂,声音好听。
他的手、他的身高、他走路的姿势、他穿西装的样子,都深得她心。
还有萧宗延不近女色这件事对她很友好,这说明她永远不用担心有情敌。
她最讨厌和别的女孩子抢东西了,以往有人和她争抢,她都是慷慨大方地直接施舍给对方的。
如果有这么一天,萧宗延钟情于他人了,那么他和那些她第一眼就喜欢、最终却弃之如敝履的玩物不会有丁点儿区别。
她才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冷血动物。
朱曼玥脑子里装着这些事,走起路来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也不想就拉开了后座的门钻了进去,正收着伞就听到萧宗延不满地问:“当我是司机?”
实际上朱曼玥只是走神了,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不然咧,你不是一向嫌我坐副驾打扰你开车吗?”
每次她坐他副驾他都有意见。
“遮光板上的镜子是专门用来给你补妆的?”
“行驶过程中别在中控的盒子里乱翻,影响我换档。”
“空调温度调这么低做什么,别人都是水做的,就你是冰做的?”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萧宗延被她这么一怼,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泠月高悬,风刮得更大了些,夹道的行道树枝叶随风摇颤。雨刮器一直在不停地挥舞,奈何瓢泼大雨一阵阵地砸在挡风玻璃上,激起层层涟漪。
朱曼玥喜欢这样阴沉的天气。
雨幕封死了玻璃,坐在车里压根看不见窗外的风景,可静谧得只能听到雨声的氛围很容易抚平心绪。
她把头靠在窗户上,伸出手,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划过窗外雨珠滑落的轨迹。
“萧宗延,你放首歌吧,我想听歌了。”
“没有。”
朱曼玥一怔:“没有?怎么会没有?你车可是顶配诶,有这么好的音响设备你不存歌?”
铺张浪费,暴殄天物。
萧宗延没有搭理她。
朱曼玥不是第一天和萧宗延相处了,却是今天才深切地感受到他的无趣。
她以为他起码会听些高格调的钢琴曲或小提琴曲的,没想到他对音乐丝毫不感兴趣,或许还会觉得旋律干扰他思考。
作为一个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开始边听音乐边做作业的“差生”,她完全不能理解萧宗延这样不苟言笑的精英。
朱曼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换做平时,她这么困的话早就闭眼小憩了,可今天她救了个人,心底有股抑制不住的兴奋。
没上车之前她尚且为是否会无家可归而忧心,眼下归宿有了着落,这桩功德无量的善事她必须广而告之。
她想起这件事,倾身探向萧宗延的驾驶座,一副邀功求夸奖的样子:“萧宗延,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出来晚了吗?”
萧宗延显然以为她半天没动静是在想借口,误以为她是终于编好了理由,准备为自己辩解,全然不在乎。
“不守时就是不守时,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过去了,不必再提。”
虽然深究起来她迟到是不对,但是定时间规则的是他,他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怎么到头来听起来像是他宽容大度不计较,而她原本不该被原谅?
朱曼玥提起这件事本不是为了替自己解释,可听他这么说,非跟他说清楚不可了。
“我是因为救了人才出来晚的好不好。护士长夸我能干呢。救人难道不比赴约重要吗?既然你想要我把你放在比生命还重要的位置,不该积极表现,努力争取吗?怎么能怪我为了这种更重要的事情晾着你呢?”
话音刚落,萧宗延那浓黑的剑眉就皱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想要你把我放在比生命更重要的位置了?再说我怪你了?”
“怎么没有。”朱曼玥委屈巴巴地控诉道,“你一见到我就凶我,还怨我没有回你电话。可是雨下得这么大,你都没有想过我怎么回家,要不是我给你打了电话,你一准把我抛下。现在天空下的雨,就是我心底流的泪。”
她说前面两句的时候,萧宗延还当真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后面她越说越离谱,他就看穿她的把戏了,条分缕析地说道。
“首先。你们家在北京不缺房产,不给你住的原因我想你也知道,我希望你能跟父母明确表态,尽快结束这场闹剧。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感谢你当初救我性命,我也早就说过,我可以以别的形式报答,用婚姻做交换草率且荒诞,恕我不敢苟同。”
“其次。天空不作美,不是我的责任,我没有义务像看顾女儿一样随时接送你。我之所以会来,一是因为我前面说的恩情,二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我姑且可以收留你一阵子,但你须得知道分寸。”
“最后。不论你想要什么,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可以满足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给我惹事。其余,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工夫管,你也不用事无巨细地跟我说,我并不想听。”
这些车轱辘话,萧宗延都曾倾尽耐心,反复对朱曼玥说过。
时不时,间歇性的,提醒她一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宗延多好的脾气。
但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要脸地傍着萧宗延比较安全。
像她们这种豪门圈子里的富家千金,生得肤白貌美,又在花一样的年纪,就是一块肥美的天鹅肉。
穷的富的都在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