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长公主将糖含入口中,又热茶小口小口地抿完,半晌才叹息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自从之前三公主的事情爆发后,康元帝就不仅对他膝下的皇子和公主进行了彻查,还对京城中所有的皇室成员进行了查探,并且直到现在,还都保持着监控的状态。
智儿如果是一个普通身份还好,她随时都能与他见面,但偏偏他的生父是刁海潮,那个现在还悬在城墙上示众的反贼。
那个让她每提及一次,就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的畜生!
自从年后,小七被放出了府,重新进入朝堂以后,京城的局势就越发紧张。
狂风将至,暴雨欲来。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她哪怕心中再想,也不会冒险与黎川智见面。
枇杷糖的甘甜缓缓滑入喉间,将本来麻痒难以抑制的咽喉点点滋润。
等到确认自己喉间的痒意逐渐退却,栖霞长公主的唇角才略略放松。
她遥遥看向七皇子府所在的方向,低声轻语:“除了当初在发现智儿身份后,还义无反顾地为我保下他一命的小七,没有人能帮我认回他。”
没有人。
苏满娘与苏家人一起走了一段路程后,便看到前来接她的黎锐卿。
黎锐卿今日穿的是件鸦青色长袍,这种往往年纪稍长一些的人爱穿的衣裳颜色,此时穿在他身上却不仅不显老气,反倒更显他唇红齿白,芝兰玉树。
一路行来,为他吸引了诸多爱慕的视线。
昏黄的花灯下,苏满娘提着一只刚刚猜谜赢来的嫦娥奔月走马灯,看着他走来的方向展颜轻笑,转头与苏婉婉道:“小姑姑,那便是你侄女婿。”
苏婉婉跟着抬眼,便看到背衬花灯街景走来的黎锐卿,端的是昳丽无双,姿容艳绝。
她心中担忧又起,但看着侄女面上欣喜的笑意,也未说扫兴的话:“与我们满娘很是相配。”
苏满娘面上飞来一抹红晕,她的目光随着黎锐卿走来,也上前迎了几步,笑道:“玉清。”
黎锐卿虚握住她的手,感觉她手温渐凉,不由又紧握了一下,这才有礼放开,上前与苏父苏母以及苏婉婉见礼。
苏父苏母忙将他扶起。
“不用多礼,难得今日花灯节,闻筠你便与玉清到随便走走,我们也再在附近随便逛逛,也就该到散的时候了。”
苏满娘笑吟吟应了一声。
京城不同于其他城镇,京城中是有严格宵禁的,只不过今日花灯节,圣人开明,才略略放开了几日。
将宵禁的时辰从卯时,挪到了子时。
临行前,苏满娘给苏婉婉手中塞了一沓的银票,与她低声道:“小姑姑,最后这半年,如果你在七皇子府中受到了什么委屈,便用这些银票打点着给我们传消息,千万不要在里面硬撑。”
苏婉婉连忙推拒,苏满娘却将她的手心紧紧攥住:“我等小姑姑早日出宫,到时咱们一家团圆。”
苏婉婉看着她想笑,却到底没笑出来,她一边抽气,一边叠声道:“满娘,小姑姑晓得了,你快松手松手,被握得手疼。”
苏满娘:……
她唰得一下将手松开,看向苏婉婉手背上多出来的红印子,又懊恼又心疼:“忘了忘了,真是该死,小姑姑,我真的是不小心。”
苏婉婉将手随意地揉搓了两下,便好笑道:“我还以为自己这些年力气已经长进了不少呢,没想到这一到你面前就还是不够看,不过,这种感觉也是真的很怀念啊。”
苏满娘嗔她一眼,与她对视着,而后相视一笑。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苏满娘与苏母等人辞别后,便带着黎川智,与黎锐卿一起往黎母和孩子们闲逛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由于黎锐卿容貌太盛,不少女子在远远看到黎锐卿时,目光便会忍不住在他身上逗留。
苏满娘转身,对身边的知鸟吩咐了一句,知鸟点头,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她便带着两枚花狸猫的面具回来。
苏满娘将面具接过,看向黎锐卿。
黎锐卿会意的取过面具,笑看了苏满娘一眼:“未想到夫人醋劲儿竟如此之大,连看都不许别人看一眼。”
苏满娘取过另一枚戴上,嗔他:“都是夫君惯得好。”
黎锐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煞有其事点头:“夫人说得对,确实是为夫惯得好,以后请继续保持。”
苏满娘被他笑得有些羞恼,再加上最近半年被黎锐卿宠爱得脾性也确实大了些,她在两人下垂的宽大袖角间,没有忍住地,每隔一会儿就捏他一下。
捏到最后,黎锐卿面具下的脸红润润的。
他侧头,呼吸略显粗重地在她耳边低语:“闻筠,这大庭广众的,真刺激,为夫有些激动得受不了。”
苏满娘也被他独特的声线和喘息频率诱惑,语气轻柔:“受不了便靠在妾身身上,妾身力气大,将玉清扶回去。”
“闻筠,好闻筠,你真好。”
苏满娘不自禁舔了舔唇,看向眼前的花狸猫面具,眼眸幽深,蠢蠢欲动。
如果说,京城的花灯街比起辛图城中有什么不同,那便是花灯的种类更繁杂,样式更精巧,规模更盛大。
黎霜带着春喜和春鹃走在几位兄长和姐姐的身后,左瞧右看,不时惊叹地小小哇一声,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大够用。
黎雪这时已经在黎川忱的帮助下,猜中一个灯谜,得以用极为低廉的价格,买下自己喜欢的四角宫灯。
她喜悦地看着这盏宫灯上精细地雕纹和花开四季群芳图,感激道:“多谢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