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小小年纪, 就将其父的花心毛病给都学了?”
三王爷的花心大名,京城人可是如雷贯耳。
苏满娘思忖半晌, 缓缓摇头:“那位世子都十好几岁了,眼见着这两年就会被赐婚, 霜姐儿即便真与他有缘,也要等到六七年后, 到时那位世子估计孩子都至少六七个,我不同意!”
皇家宗室,正妻、侧室、侍妾都有定例, 随便抓出一个数一数,身边女子都至少有十数人之多, 多得像是那位三王爷,据说他后院的姬妾都达到了上百个。
“能做正妻、当家做主,又何必要去给人做小。霜姐儿是我黎府的嫡女, 万没有将嫡女送去给人做小的规矩。”
“若当真这般,那让她前后的两位姐妹又该如何立足?!”
钱嬷嬷跟着颔首:“左右霜小姐还小, 有些道理她或许一时半会儿还不明白,但只要掰碎了给她讲解清楚, 她总会明白夫人的苦心。”
苏满娘沉下眼睑。
霜姐儿年纪小,脾性也柔弱, 但是今天这一通交谈下来,她却发现她竟有点认死理。
除非将她的“理”全部击垮, 否则她根本不会放弃。
这才是今日最让她头疼的。
主仆两人还在思考对策间, 主院外便有下人小跑着进来通传:“夫人, 闵嬷嬷回来了。”
“情况怎样?!”苏满娘方才一心沉浸在霜姐儿的事情上,还真差点将这事儿给忘了。
“闵嬷嬷说二太太喜得千金,母女平安。她因身上有血气,先下去梳洗一番,再来与夫人汇报。”
苏满娘眼角眉梢也跟着染上几抹喜意:“平安生产就好,平安生产就好,母亲一定很开心。”
那婆子躬身笑道:“回夫人,闵嬷嬷说亲家太太很高兴,让夫人洗三那天过去看看。”
苏满娘连连颔首,如此一番喜讯听下来,她感觉自己刚才晦涩的心情都愉悦了不少:“那是当然,我那日会早早去的。快,碧庚,拿单子来,我先来选几样洗三礼。”
去苏家参加洗三礼的前一天,苏满娘又去清芷院看过黎霜。
黎霜这两日哭得比较凶,眼睛都是肿着的,仿佛顶着两枚粉色的小核桃一般。
原先她情绪还比较平静,等到见到苏满娘后,整个人便又忍不住地开始哭泣,抽抽噎噎,无法停止。
苏满娘:……
如果不是知晓,她根本没有怎么着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恶毒继母。
只是,哪怕她并不恶毒,现在看着继女这副模样,也开心不起来:“最近半月你也不用出门了,在屋内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黎霜怯怯地看着苏满娘,哽咽点头:“女、女儿知晓了。”
苏满娘叹息一声,起身之际,忽然嗅到黎霜的内寝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她眉梢微动,循着味道,走到了黎霜内寝中的小隔间。
在那里,苏满娘看到了被摆放在空荡荡桌案上的小刘氏牌位,以及牌位前的香炉。
苏满娘静静看了一眼,而后转身退离,对守在旁边战战兢兢的何妈妈道:“你是小姐身边的老人,小姐如果想不开,你便多劝着些。”
何妈妈连忙点头应是。
等苏满娘前脚一离开,床榻上的黎霜哭泣声逐渐放开,且还越哭越大。
那声音,就仿若是哀嚎的孱弱小猫儿一般,让还没走出清芷院的苏满娘脚步一顿,又神色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
闵嬷嬷也从钱嬷嬷那里听闻了关于这位霜小姐的事,当即劝慰:“夫人,您别生气。”
苏满娘镇定地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感慨。”
府中的五个孩子,四个都是乖乖巧巧的,这猛不丁地来了这样一个叛逆的,还有些新奇。
事实上,这种情况早在最初答应与黎锐卿成亲时,她就考虑过发生的可能。
继母难为,更何况她一开始答应的还是五个孩子的继母,这其中又怎么可能会一点儿没有摩擦?!
既然高攀了一门婚事,就要承担起这门婚事背后带来的冲突和麻烦。
只是之前两年一直好好的,她便以为不会发生,却未想到,不是不会,而是延迟。
而且,这个摩擦还是发生在一向性子最弱的黎霜身上。
苏满娘又站着听了那哭声一会儿,才再次抬脚:“走吧,不过是比耐心而已。”她可以。
黎霜内寝,何妈妈看着窝在床榻上一个劲儿地大声哭泣,仿似就是哭给刚刚离去的夫人听的霜小姐,心间一阵疲累。
她发现,自从霜小姐与她产生隔阂后,她就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次日一大早,苏满娘便带上黎雪一同出门,去苏府参加洗三礼。
今日的苏府,上下奴仆皆是一片喜气。
苏母见到苏满娘带着黎雪过来,还有些奇怪:“霜姐儿呢?”
苏满娘镇静笑道:“最近天寒,她有些受凉,我怕过来给小侄女过了病气,便让她在家好好休养。”
苏母哦了一声,又转而叮嘱她:“霜姐儿是你之前那位留下的,虽说只是一个女儿,那位也被休了,但在相处上的度你可得把握好,千万不要落人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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