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沁琬用力点了点头,“不再叫‘皇上’,也不称‘臣妾’,只是,那该怎样称呼?”她歪着脑袋问。
“夫君,叫夫君!”赵弘佑毫不犹豫。
苏沁琬一怔,脸上有片刻的迟疑,小小声地道,“这样可妥当?”虽说是掩人耳目,但他毕竟不是寻常男子,她也不算他的妻子,这声夫君确是不太容易开口啊!
“有何不妥当?来,先叫一声来听听,乖!”赵弘佑额头抵着她的,柔声哄道。
苏沁琬俏脸一红,嘴巴几度张合,那声夫君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在她心中,夫君是能陪她一辈子,与她执手白头之人,哪怕明知只是暂时,她也难以开口。可望着满脸柔情与期待的赵弘佑,那拒绝的话却又说不出口,终是抵不过那灼灼的目光,她红着脸低着头,蚊呐般唤了一声,“夫君……”
赵弘佑心中一颤,轻轻柔柔的两个字仿如冬日一缕温泉流过,又暖又窝心。
“再叫一声,嗯?”
苏沁琬飞快地瞄了他一眼,见他执着地盯着自己,大有不叫不罢休之势,只得低低地又唤了一声,“夫君……”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被一股力度扯进了温厚的怀抱当中。
☆、102|101.100.99.618
如今蕴梅宫那位已经彻底失势,怡祥宫苏沁琬虽仍是圣眷优厚,但奈何身后无人,想荣登凤座成算不大。唯有燕碧如,始终是她心头大患。
燕家那位二公子突然死亡,是意外也好,被谋害也罢,终归是损了燕国公府的势力。徐定基的上任,于丞相府来说是好事,可她从来不认为高氏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会支持自己,将来她若是出什么事,头一个要撇清的只怕就是那母子几人。
所以,表面看来她至亲尚在,兄弟姐妹亦是不少,可论起来比那孤女苏沁琬根本好不了多少,那些不同心、阳奉阴违的兄弟姐妹,有与无并无甚差别。丞相府中,唯一让她牵挂的只有她的母亲。
徐淑妃强迫自己冷静,将所有之事细细想清。如今燕碧如与她早已难与宫中那些年青女子相比,至少在皇上心目中,她二人估计只能背一个‘得力能干’之名。
便是他偶来储禧宫坐坐,与她说会子话,可再亲近的却再不曾有过了。她不是不遗憾的,没有宠爱便等于断了她孕育皇嗣的可能,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渐渐死了心,但心中始终保留着‘万一’的希望。
所幸她这边的崔芳仪,多多少少也算是入了皇上的眼,虽然第一次被翻牌子时折了颜面,但皇上并未厌弃她,之后也有几回召她伴驾。
只要崔芳仪有机会诞下龙嗣,那她的筹码便又多了几分,再加上燕国公府如今是这样的光景,父亲再用一用力,不愁姓燕的那些人不掉层皮。
***
“将上回皇上让人送来的那些滋补药材匀一半到芳华宫。”苏沁琬放下毫笔,不知怎的突然想到昨日偶遇到的简淑仪,那身影比当初她还在芳华宫时瘦了不少,前不久又听闻她病了一场,是该好好进补了。
“是,奴婢这便去准备。”淳芊点了点头。当初还在芳华宫时,主位娘娘简淑仪虽沉默寡言,不大理事,可待主子倒也算是关照的,该给的绝不会短了缺了哪样,主子后来入了皇上的眼,她也不拉拢不打压,依足礼数对待,是以淳芊心中还是感激她的。
将东西都装好后,淳芊便亲自捧着到了芳华宫,
正靠在软榻上的简淑仪,听闻怡祥宫的淳芊姑娘求见,一怔之下便轻轻推开绿双送到嘴边,盛着药汤的金勺子,绿双无奈,只好将药放到了一边,稍一侧头,便见淳芊捧着个描金匣子走了进来。
“奴婢淳芊见过淑仪娘娘。”
“免礼,难得见你到本宫此处来,却是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简淑仪稍稍坐直了身子,含笑问。
“奴婢奉了昭仪娘娘之命,特给娘娘送些补身子的药材过来。”淳芊恭敬地将手上匣子呈了上来。
绿双亲自接了过去,又听简淑仪微微笑着道,“难为你家娘娘倒还记得本宫,劳她费心,本宫这都是老毛病了,歇几日便好。”
“娘娘千金贵体,自然得好生保重,便是老毛病,也得慢慢养着,将病根去掉的好。”淳芊关切地道。
简淑仪轻笑出声,“你与你家娘娘一片心意,本宫收下了,待本宫多谢你家娘娘,改日本宫再亲自登门道谢!”
“娘娘把身子养好了,才是对昭仪娘娘最好的谢礼。”淳芊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认真地道。
简淑仪笑得更欢喜,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待她走得近了,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戏谑般道,“这些日子没见,淳芊姑娘倒愈发伶俐了。”
淳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任由简淑仪轻声取笑了一阵,见她脸上渐渐浮现困意,也不敢再打扰,连忙告辞离开。
简淑仪又客气了几句,这才着绿双亲自送了她出门。
绿双送了她离开后折返,细心地为歪在软榻上的主子掖了掖薄毯,低声道,“娘娘不如到床上歇息片刻?”
简淑仪摇了摇头,怔怔地出了一会神,轻声细语地问,“你觉得愉昭仪是个怎样的人?”
绿双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奴婢不知,但以目前她待娘娘的种种来看,奴婢觉得她倒是念着娘娘当日相助之恩。”
简淑仪轻叹了口气,呐呐地道,“是啊,目前瞧着倒是个是知恩图报的,哪怕她多少也清楚本宫也非单纯地想要助她……”
语气顿了顿,又淡淡地道,“本宫倒也不算完全错看了她,夏馨雅已不成气候,其中或多或少与她有些干系,方容华、崔芳仪二人的恩宠加起来也敌不过她,其他新进的,只怕再也无甚出头的机会,景和宫和储禧宫两位倒是看得开,知道自己争夺宠爱无望,干脆扶植别人为她争,自己倒是一心一意扮起贤惠能干来了。”
“鹿死谁手只怕仍未可知,自视甚高,若是将来得个两败俱伤,让他人得利……”想到这个可能,她轻笑一声,语调尽是说不尽的期待欢喜。
绿双并不搭话,只坐到她旁边掌握着力度为她捶腿。
又过了一会,简淑仪轻轻地叹息一声,眼神中含着几丝难过、失落及怨恨,“又快到皇儿的生辰了……只是不知这宫里头,还有几个人记得。”
绿双停下了手上动作,柔声安慰道,“小皇子精灵可爱,一向与娘娘亲近,是个孝顺懂事的,便是离开了,也不愿看到娘娘总为他伤神。”
不过周岁的孩童,又哪里懂得什么,绿双这番话不过劝慰之语罢了,简淑仪又怎会听不出,只是那个是她的孩儿,总是乐意将他往好里想的。
皇儿的生辰,亦是那个人的忌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简淑仪定定地出起神来,眼神闪过几丝迷茫,直直地望向窗外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淳芊从芳华宫回到了怡祥宫中,正打算向苏沁琬复命,刚要推门而入,却被半菱一把拉住。见半菱朝她摇头摆手,她不禁目露疑惑,探询般望向她。
半菱朝她笑得欢喜又意味深长,她只愣了片刻便明白了,心神领会地垂首掩嘴轻笑,与半菱两人手拉手离开了。
皇上与昭仪娘娘一处时,是不甚喜旁人打扰的,她们这些侍候的人又怎会没有此等眼色。
屋内的苏沁琬正被赵弘佑搂在怀中,抓着笔的右手被他的大掌包着,左手搭在案上,腰肢被他圈得紧紧,整个人的后背几乎是贴着他的前胸。
她也不懂情况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二人本是各忙的,皇上捧着书卷歪在榻上翻看,她则是整理着自己小书房里的书画,也不知怎的,便变成如今这模样,皇上搂着她要教她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