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怪罪那将军,便是要天下人以为,流言只是流言,若是君王都重视起来,那流言便成了事实。
元梓文拍案而起,感觉有一股气憋在胸口,又不得不压下。
“陛下,光禄大夫求见。”周越知陛下心情不美,故而只在门外通报。
他也知道,元梓文纵然谁都不愿意见,也是愿意见墨从安的。
果然,里面传来元梓文冰冷的声音,“宣。”
周越小心翼翼地将殿门打开,退至一旁,墨从安倒是仍旧是一副淡然模样,绣着红梅的白色靴子拂过白衣跨了进去,只见君王正端坐着,一只手握紧成拳按在桌案上,眉间萦绕着白雪皑皑,果然如那周公公所说,陛下今日心情确实不美。只是这张与以往不同的臭脸,做戏做得像极了。
故而他无畏无惧地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元梓文命周越关上殿门,一下子大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殿内有些许昏暗,墨从安边点上蜡烛边问道:“不知陛下为何事烦忧?”
元梓文反问道:“难道还从安不曾听说吗?”
墨从安皱眉,以往梓文见自己都是笑脸相迎,今日哪怕在无人处也是这样一副少有的冷漠模样。温暖的烛光下,他的脸庞泛着沉重的金色,可是眼底一丝暖意也无。墨从安一向没什么波澜的一双眼霎那之间划过一丝心虚,“陛下是指皇宫进贼的事情吗?”
元梓文愁眉不解,“正是。”
“从安那日喝醉,不记得自己喝醉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
君王疑惑抬头。却见墨从安抿了抿唇,“微臣发现,皇宫里丢失的那几件东西居然无故到了微臣的府上。”
元梓文脸彻底黑了,他没说话,心里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用眼神示意着墨从安接着说。
“微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什么歹人想要将这件事情嫁祸与我?”
元梓文到底是明白过来,冷笑,“从安做书生久了,就不记得自己原来是有武功的吗?你觉得除了你还有哪个歹人能够躲避所有的暗卫?”
墨从安沉默了好久,颇有些委屈的模样,最后憋出来一句,“喝酒误事。”
他一向喝酒知道分寸,绝不会让自己乱了心神,因为一来他酒品非常地差,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二来是因为他酒醒了之后醉酒时做的事情就会被他忘记得一干二净。
喝酒误事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那日,不知是不是酒的问题,他喝了两口就有点微醺。也正因为如此,那日情感外露得过于厉害。
元梓文摇头,“朕还道怎么会有如此嚣张的贼。”
墨从安摸了摸鼻子,不敢看君王的脸,“那日酒奇怪得很,刚沾了点便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如今想来……那定不是普通的酒水。我听师傅说过,这世上有一物融入酒水当中,可让人神志不清,像极了醉酒时的模样。我从未见过此物,故而当时并未分辨出。现在看来,真正的歹人是想要我犯下大错,彻底失去皇上您的喜爱。”
元梓文勾了勾唇,“那就让他们如愿。”
☆、九个长公主
朝堂之上,众人低着头不敢多言。
皆是因为前些日子皇宫里出了贼,而那被盗去的几件物品竟一一在墨从安府上搜了出来。
君王方才将那几件丢失的物品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面前,眼神阴鸷冰冷,“墨从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群臣还以为君王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可没想到,他会私下调查。
说来也是,这件事若是不调查清楚,皇室的威严何在?
墨从安跪在朝堂中央,“皇上明鉴,微臣只是个弱质书生,如何能潜入皇宫盗取礼物?”
“哦?”元梓文嘴角擒着冷笑,“那你倒是跟朕好好说说,这些个东西是自己长了腿跑到你府上的不成?”
墨从安的头磕在冰冷的地上,“定是有人嫁祸与我,还望陛下能够明察秋毫。”
“好一个明察秋毫。”元梓文低头玩味地看着那人,“你倒是以为自己真的是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你倒以为朕就无缘无故地就派暗卫去你府上搜查不成?你倒以为朕是傻子一样就任由你糊弄?”
每一个问句像是越来越重的锤子狠狠地敲击在地板上,即使是旁观的臣子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震。
墨从安无话可说。
元梓文将一块玉石拿在手中摆弄着,“你看看这块在景蕴宫找到的玉石,像不像爱卿平时佩戴的那一块?”
群臣心里顿时明朗。
可墨从安却抬起倔强纯净的眸子,“从安不会武功,这件事不是从安所为,从安甚是冤枉。”
“够了!”君王衣袖一拂,那手中的玉脱离,落在墨从安面前摔了个粉碎,“休要狡辩,将墨从安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丞相大人都没反应过来给自己昔日的学生求情,瞠目结舌地看着墨从安被拖了下去。
君王变了啊。
没想到的是,被拖着的墨从安并不狼狈,他薄唇轻启:“昏君。”
这二字清清楚楚地在大殿回荡,众人惊恐,就连丞相大人都不敢替墨从安求情,只希望自己能够找到墨从安并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的证据。
只是这证据他自然是找不到的,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墨从安做的嘛。
这场戏根本就是天衣无缝。
君王听到昏君二字,徒然站了起来,眼睛微眯了起来,看着墨从安被带离,那眼神就想锋利的刀,看得群臣毛骨悚然。
“墨从安一案就交给张旭,务必要严刑拷打,让他交代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张旭愣了一下,随即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