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从安被清虚触动了,“她怎么死的?”
“我医术不精,治不了她。”清虚的眼角泛着泪光,抿了抿唇。
所以他才拼命学好医术,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啊。
两个男人交付着最沉重的过往,墨从安沉默半响然后开口,“我会和她好好的。”
“嗯。”清虚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愈加用力。
清虚给他留了些药,墨从安继续躺着,犹豫着要不要将那件事同元梓筠说得一清二楚。
一名侍女前来禀告,“夫人要入宫。”
墨从安想起元梓筠说过,她不是嫁给他就非他不可,顿时惊慌失措,掀开棉被就要起身。
侍女上前准备阻止,墨从安却不管不顾地往外走,他浑身只着了件中衣,甚至来不及拿件披风,冻得脸更加苍白。
元梓筠一脚刚登上马车,就听见墨从安的声音。
“梓筠,你真的要走?”
她偏头看见了远处的墨从安,他哪里还有当初那惊为天人的模样,眼眸中的焦虑都快溢出来了,见他这样冷的天气还穿得这么少,纵然心疼,她面上仍旧不显,“回去吧。”
墨从安走到她面前,“别走。”
那一刻,他和她久久地对视,墨从安甚至想把那件事全盘托出,但是被元梓筠的话语给打断了神思。
“不是走,是接思君回来。”
墨从安先是欣喜得像个孩子,片刻后脸上的喜悦慢慢地褪掉,“你真的不走?”
元梓筠冷着脸,“当然是真的。”
“早点回来。”
元梓筠看着他,“我还是你的光么?”
墨从安愣了一下,补充道:“唯一的光。”
元梓筠偏回头进了马车。
她坐在马车里看不见外面的墨从安,却早就不是方才那副冷漠的样子了。她希望他别站在外面,别被这寒风侵蚀。
马车快要驶离驸马府的时候,元梓筠还是忍不住掀开帷裳探出头往后看,一眼望去就看见墨从安站在红门前。
触及她眼光时嘴角还浮出一个浅淡的笑。
元梓筠仿佛惊吓到的小兽赶紧缩回了马车里面,想到刚才的场面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她不住地哽咽着,又不想让别人窥见她的脆弱和难过,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难以宣泄的悲伤让她无声地哭泣。
到了皇宫时,她早就平静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去戚桃言那儿,而是拜见了元梓文。
一见到元梓文她就开门见山,“我想辞官。”
“先前从安也同朕说辞官,朕也允了。”元梓文转过身背对着元梓筠,“皇姐也有此意?”
元梓筠愣了一下,想要说出那件事却如鲠在喉,过了半晌才问,“他怎么说的?”
“从安说待过些日子平定了叛贼便辞去官职。”
元梓筠点点头,“先前我同他说好,等到都城没有我们牵挂的事情就一同归隐。”
元梓文叹了口气,“那朕这江山可就剩朕一个人了啊。”
元梓筠心里还想着当年那件事,她心里猜想元梓文定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府上的那位很有可能就是皇弟下的毒手,墨从安若是想动手,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了。元梓筠没有开口验证自己的疑问,她唇边泛起淡淡的笑,“你一定不记得当年我走的时候了吧。”
“朕那时不记事。”
元梓筠笑得愈加灿烂,却让人能品出浓郁的悲伤,“都道我这公主是父皇命中没有的,要在皇城外养到二九之年才能保住性命。但是梓文你自是不知道,当年父皇之所以将我送到子弦谷,是因为那道人说我若不在皇城外养到二九,便会危及到你的皇位。而这什么长公主的殊荣,也是因为父皇对我的愧疚才会有的。”
元梓文瞪大了眼睛,为当年这隐秘的真相而震惊,末了才说,“皇姐恨么?”
元梓筠嗤笑了一声,“恨?亲生父亲,如何去恨?这皇城是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只是苦了你,梓文。”
元梓文眼角隐隐有泪光,“皇姐,是朕对不起你。”
“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到底是姐弟。”元梓筠呼了一口气,“谢谢你为我找到了墨从安。”
他对她的爱,有些幼稚,让人啼笑皆非,可是又那么让人纯粹,让人动容。
她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里都是她。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最幸运的人。
“皇姐跟朕说了这么多,是真的要永别了么?”
元梓筠微笑,“孤王,孤王,自是高处不胜寒。梓文,以后不要再心慈手软,那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她转过身,声音越来越淡,白色的身影也渐渐远了。
元梓文瞪大着眼睛看她走远,却什么都改变不了。所有人都走了,碧棠、皇姐、墨从安,果然是,高处不胜寒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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