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印冬和石道人本就信步跟在秦时月和唐蓦秋身后,此刻见两人打闹嬉戏的场景,不由得相视一笑。沿着古老的街市走了一整圈,唐印冬的关注点渐渐换了方向,突然觉得姑苏街市的场景与凌三所描绘的现象迥异。不由得开始警惕起来,快步上前,将还在嬉闹当中的唐蓦秋拉了回来,一脸严肃地问道:“蓦秋,先别闹了,你回想一下,相比一年半之前,你觉得这姑苏城是否不一样了,我感觉此地和之前耳闻的情形大不相同,咱们还是先注意留心一下情形,等会儿再找个人打听一下近来苏州和整个江湖的大事。”
唐蓦秋随即反应过来,回身说道:“是也,兄长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确实有所不同。相比一年半之前,这苏州城热闹了许多,街市上人流也自然了许多。但是也可能是季节的原因,前年我路过时,是夏末秋初,那时尚有暑热,人不多兴许可以解释。”
石道人皱了皱眉,深沉地说道:“但是我看往来街市的人,似乎不像是被吴家压迫得喘不过气的样子,咱们还是先找个饭馆雅间,请来掌柜的问问,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唐蓦秋和秦时月大约是在荒岛待得太久,很喜欢城中的热闹,此刻尚有些意犹未尽,但是闻言,也只得依依不舍地跟着石道人上了临街的一间苏式饭馆,正直晚饭点,饭馆内人影攒动,大堂内十多张桌子,也都坐满了客商或者本地的乡绅,上了楼,有七八个雅间,也只剩下一间了,还巧,是一间临河的雅间,三人坐下,便有小厮上前伺候,小厮年龄不大,也就十七八岁,一身灰色的衣裳,虽然已是黄昏时分,劳碌一天下来,倒也还算干净。唐印冬要了一壶春茶,而后让小厮上一桌本地特色的美食,然后凭窗望着小河中的景象,正直蒌蒿满地,小河水满,古老的石头堤岸,被青苔染成了青黑色,对面的房屋或许是人家的宅院,或有人凭窗看水,但大多都早已关上了窗,也许是因为快要下雨了。
这时,小厮端着清香扑鼻的春茶上来,轻手轻脚地给四人倒上后躬身后退便欲离开,石道人轻轻地递上一块碎银子,便成功地挽留下了小厮。石道人笑了笑,轻轻地说道:“小兄弟,有些事还得向你打听一下,我等都是出海的商人,有两年没来这姑苏城了,不知这段日子,苏州可有啥变化,有啥奇闻。”
小厮有些唯唯诺诺,支吾着,似乎不愿多说,可能是怕惹些不必要的麻烦。石道人见状,随即又递上了一锭银子,足有一两。小厮匆忙收起来,揣到里兜中,而后扯了扯衣裳,环顾了四周,关上了房门,说道:“小的看四位不像是商贾,而是从外地而来的江湖人,小的提醒四位,在这姑苏,千万小心。不瞒四位,这一年多,莫说是姑苏,就在这整个江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年多前,原本是吴家坐这江左的头把交椅,那时,吴家家大业大,势力可算是在这江左地界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不知为何,前年,吴家当家的吴晴离开了江南,一去便再也没有归来,据有人传说,是与漠北王喜结连理,嫁到了漠北,便失去了音信。之后由吴风雨当家,而也正在那一年年末,吴二爷莫名其妙的就病死于太湖一艘小船之上,据人传言,吴二爷临死前的一天,还精神矍铄,喝了很多酒,但是当夜便犯病,全身忽冷忽热,上吐下泻,没到翌日清晨,便一命呜呼了。本来吴风雨也算是一号人物,武功卓绝,在江湖上以机关算尽,不给对方留余地著称,由他当家倒是完全可以支撑起吴家的辉煌。但是,江湖传说,一年之前,某个夜晚,一位女魔头领着一位下属,两人勇闯姑苏吴家,两人凭借双掌,将吴家上下百余口人灭门,传说只有吴风雨趁乱逃走,从此在江湖杳无音信。后来,过了些日子,吴家由他们家另一位失踪十多年的儿女执掌,新掌门一改以往吴家在江南的横征暴敛的苛政,变得温和起来,也大大降低了租金和赋税,也从不扰民,从不乱市。比起前任吴家当家,江南的百姓反而更喜欢新来的当家一些。但是后来,那个女魔头嗜杀成性,恃自身武功高深莫测,将往来和居住在江左的江湖烟客都驱赶了出去,稍微反抗和顶撞,便会被其灭门。据说前月,还抓了一个隐居于江阴江湖豪杰囚禁了起来。所以,整个江湖的武林人士,大都视江左地界为地狱。去越地,去岭南都需要绕道而行。小人乃普通百姓,本不愿参与这些无端之事。但是,此事事关生死,恕小的直言,诸位看起来皆乃侠义之士,初到姑苏,不知江左情形,还请尽早远离江左地界,免得给自身造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