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冕的手停在那里,还是默默的收回来。
“我没想过跟苏知愿复合,真的。”吴冕说道。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甄珍相信,他真的没想离婚,只好一遍遍解释。
甄珍静了几秒,问:“为什么?因为她结过婚吗?”
“跟这个没关系,”吴冕很轻的笑了笑,他又去握甄珍的手,甄珍的手指在他掌心不安的动,吴冕收了力不让她逃开,“跟苏知愿分开之后,不管是跟你交往还是跟你结婚,我从未后悔过。”
甄珍看着他,其实房间里一直没开灯,她只能看到吴冕的轮廓,看不清面孔,只能感觉到她又握紧了自己一点。但甄珍不想说话。
“重新和苏知愿有联系,我知道,是我的错。只是她来这里的时候,跟她丈夫冷战,她也小产,很不容易的样子。我只是想帮她一下。甄珍,她那些事快要结束了,她丈夫也来了,两人在商议离婚。她的事一结束,我不会再跟她联系。”
吴冕摇了一下她的手,他似乎不太会哄人,踌躇着轻声说:“你相信我,好不好?”
甄珍心里突然漫上莫大的无助。
她其实不擅长这种谈判式的交谈,因为她不懂得掩藏,也不懂得观察和揣测,习惯相信别人,所以说话容易掏心掏肺,也很容易被人带着走。
吴冕学生时代是校辩论队的,还担任过队长。甄珍知道,吴冕说得这么通俗易懂,已经非常照顾她的水平了。
甄珍突然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在吴冕面前也是徒劳。
所以她说:“苏知愿跟丈夫不和,不找当地的父母,反而来北方千里迢迢的找到你让你帮忙,她是想跟你复合啊。”
吴冕静了几秒:“我不会同意。”
“可是你这半年对她的照顾,应该会让她越来越相信,你会重新选择她。”
“不会。”吴冕继续说道。他这两次回答始终很快,没有停顿,回得很利落。
甄珍静默了,她轻声问:“那你为什么这半年里一直照顾她呢?”
“我只是……”
“出于情面,于心不忍,还是为了你最好那段时光的记忆?”甄珍打断他。
吴冕没再说话,但甄珍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
“如果我说就是这样,你会不会相信?”吴冕问她,问完以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混账了。
但他没想到甄珍回答他:“我信,有可能。”
“吴冕,你知道吗,其实很多细节,你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甄珍抽回了手,“不好意思,我其实有一次,见到过你跟苏知愿。就在苏知愿住的酒店旁边的那家商场。”
甄珍又想起那一幕,吴冕下车,给苏知愿开门,苏知愿从容的下车,两人一起去商场。
“你当时给苏知愿打开车门,苏知愿才出来的。不好意思,应该是我矫情,我后来想,是不是因为你过去跟苏知愿在一起时就是这样,所以你跟她再见面,你还是,理所当然的照顾她。”
甄珍都没敢说,她跟吴冕在一起后,吴冕从没给她主动开车门,说了的话,显得更计较了。
吴冕身形仿佛已经成为雕塑,始终没说话。
“那次在医院的时候,其实我挺早就发现你们了,当时有辆车经过你们,你下意识的先把苏知愿护到身后。”
这个动作,她跟吴冕碰到同样的情况,吴冕应该也会这样做,但不一样的是,已经结婚的吴冕和已经结婚的苏知愿,对这个动作做得很自然,吴冕自然而然的握住苏知愿的手臂往回拉,苏知愿自然而然的靠近了吴冕,几乎要靠到他怀里。
甄珍得承认,其实跟吴冕交往结婚到现在,吴冕对她也很好,会给她做饭买衣服,会记得每一个特殊日子送她礼物,回娘家吴冕也都是陪同。但甄珍想起这两个场景,就总觉得,其实吴冕对她,始终还是差了点意思。
就跟包子馅饼一样,吴冕对苏知愿的照顾,已经细致到了方方面面,就跟包子一样,把馅儿裹得严严实实,不把包子皮儿撕开,你都看不到里面的馅儿。而吴冕对甄珍,也是照顾体贴的,但就跟馅饼一样,虽然也把馅儿包住了,但总有地方皮薄的仿佛要把馅儿露出来。
“其实,吴冕,结婚前我就告诉自己,我不能在你这里奢求太多,我知道你是有责任感的人,你会是个对家庭负责的丈夫,我不能奢求你负责的同时还得喜欢我。我挺有自知之明的,但理智上明白,情感上我发现做不到。很抱歉。”
她从刚才似乎就满怀歉意,一直说不好意思,最后还道歉,吴冕看不得她这么卑微的样子,他急切地开口:“甄珍——”
“其实,你的家人也都更认可苏知愿,我知道。苏知愿应该去你家不止一次了,我也知道,你家里人都认识苏知愿,你的同辈兄弟姐妹都跟苏知愿相处很好,一直都有联系。我知道,我的确做不到。”
甄珍继续说,想把自己憋了这么久的话都说出来。
“你心疼她在婚姻里受了苦,你照顾她,我可以理解。她要离婚了,似乎还想在这里扎根,她是为了你来这的。吴冕,其实这半年我一直没办法平心静气的面对这件事,未来我想我更做不到。所以吴冕,咱们离婚吧,现在孩子没了……”
甄珍轻微的哽咽了一下。
“孩子没了,我跟你也没什么牵绊。就这么离婚吧,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