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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终于把人拖回家安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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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儿子的言行举止,让他无比困惑。

他如果示好想摸摸何竞的头,何竞说别碰,他只能收手。

可是如果是训斥何竞方面,要对他动手,何竞说不可以因为这样打他,他还是能照样修理他的手心。

那次他在课堂上不断指正授课老师的错处,让老师羞愧的向校方请辞,校方转达贵子天赋异禀是否去更好的小学发展?让收到通知的何润陷入无比尴尬,明明再三嘱咐何竞在校表现不要太突出,却还是不留意出纰漏。

"我没有错!你不能打我。"

"爸爸打你有很痛吗?打你是让你知道,不要随便惹是生非。"

拽着他的手背往掌心上拍了声响,何竞被打是不痛,是心里受不了这口气,"他误人子弟,是他有错在先!"

他先深吸一口气,用力回他,"那也跟你无关!"

何竞气得晚餐不跟他去吃,到何润回来还坐在床上背对他,何润想劝何竞不要僵持下去,要他转过身,同他说道理,还特易买冰回来要给他果腹,何竞带着泣音说不必了,要他别再管他,顿时何润的心房缺了一角。

崩塌的无力感让他头重脚轻,他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是何竞发现不对劲才下床探视。

"爸爸?"

他眼角湿润,不敢看向何竞,连说话都在发抖,"我……我没事。"

"爸爸,是我说错话了。"他担忧的弯下腰,主动握住何润发颤的手。

何润潸然。

夜间梦回,他觉得何润睡得极度不安稳,何润有留下一条路,一扇门,一盏灯,让他能自由进出他的空间。

他悄声走进在何润的空间里,僻静的河岸边,木造的小屋,摇曳着垂挂而落的布帘,看见何润缩在冬枣的怀里,在无月的星空下,把脸埋藏起来。

那时他只觉得冬枣的外观,像年龄大上好几分的江霖,多了岁月的洗涤,不同的是冬枣肤色偏白,轮廓醒目,温柔的眼神始终有股与世隔绝的淡漠。

自从那日过去,何竞除了维持以往的成绩,他听话安静一隅,在校不过于突出,只因那一瞬间他觉得何润快要断气,让他陷入极大恐慌,何润不在的人间,为了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至亲,足以让他粉碎这一切。

何润给他如同月光般的宁静,而他的心中始终有股焦躁难以化散,那种感觉像是独自被留在一个与他无关的世界里,从此再也无依无靠。

他不属于这里。

他和何润聊过,何润笑得很温柔,眼神却难掩落寞,无骨似的,把头枕在冬枣的腿上,"怎么会无依无靠?你会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

人?他才不要跟猴子或是吵得要死的鸟在一起。

明明何润待在空间里是如此寂寥,却也不屈就于任何人,"爸爸是因为想要得到江叔叔求而不得吗?"

"当然不是。"他转而看向何竞,他儿子的眼里透露出势在必得的傲气,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对他们来说从何而难?他最常看汪畅利对旁人使用精神干扰,植入想法,看似呼风唤雨,无往不利,他当然知道他们的能力有多便利。

这也是他首次透过对话明白何竞的想法,果然何家流的血都是一样的,"不需要这样做,小竞,这样才是真的孤独。"

像他一样,被何胜操弄心智的同时,在醒来的那一天一无所有。

他对何竞始终隐瞒何胜与爷爷的存在,甚至怀孕的时候,心里想着这世上仅存他们相依为命,这片陆地没有别的龙,如今要他如何去跟普通人在一起,过上普通生活呢?

何竞看得出来何润总在等待,"爸爸在等谁吗?"

"嗯,如果对方心里始终有我,会来找我的。"但或许是何胜早已与他人组建新家庭,所以也不想多花气力寻他回去。

岁月如梭,时间证明何竞的长相出自何润的外貌,跌破一部份人的眼镜。

何润年过而立,仍像二十出头的青年秀丽端正,放在生态保护区里看了赏心悦目,他待在这里没吃过什么劳苦,江霖把大把闲散工作交付给他,他们夫妻俩自从生了一个儿子给家里交待,便因工作不得不分居,更暗中稳稳坐实这小三的地位。

一遇长假,则跟何竞再往更南方寻龙,他不让何竞知道每回旅游的目的,佯装带他渡假,尤其过年节日北方特别冷,去南方的温度适宜。

看在何竞眼里,百思不得其解,每次与父亲的长途跋涉,会有那么几次不像去玩,从豪奢酒店到高级会所,他爸爸会特地打扮,盛装出席,像是要去邂逅有钱的男人,还随身携带一个长相可爱,气质截然不同的大电灯泡。

这一两年内,何润考虑放眼海外,不过带着小孩出远门,路途中间遇上什么事可不好说,万一其他国家的龙,都像汪家那边的人一样,他们是否有去无回?

得让何竞的岁数增长一些,他没什么狩猎的本事能教他,只能扶持他到完全独立能自保。

甚至没有想过,持续把现世当成自己的空间里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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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磨,会在有一天,当他醒来却倒在异地,周围身陷在布满岩浆的高温。

有只鸟悄然地把自己的领土扩大,不知道他是先被一位少年主导者拒绝后,精神才完全失去控制,无法变回人形。

他是被何竞撑起来,幽幽转醒道,"喔不……小竞也被吸进来了。"

汪畅利曾告诉他创造者超时扩地的后果,创造者的精神领地将会与现世一部分重迭,如果无人出面阻止,现世会发生巨大重灾。

如果在这里被吞食消化,那不叫离开,也非重来,是意味真正的结束生命。

当下他抱着何竞,不可抗力的漂浮在空中,唯一一个念头就算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自己的后代。

面临死亡关头,他才豁然开朗,那些终日等待何胜愿意寻他回去的期间,被他活生生糟蹋大半的光阴,何胜不是不来,而是无法前来,从他离家那一刻,那些被何润视为伤害的言行以及失去他的爱护,一点一滴累积成为捆绑何胜的手脚。

没有一个家长会残害自己的骨肉,他们的基因里不允许,更不能阻碍后代成长,甚至能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茁壮进化,长者都要试图创造新的机会,包括放手。

他心里埋怨何胜根本不在乎他、打从心底也不爱这一个他,而这一点点埋藏在心里的真实想法,确切成为他无法进步的原因──他想当一个不用长大的小孩。

所以何胜只能在关键时刻闷声撤手,如果不是他脑子堵塞不明白,他早跟何胜言归于好。

每晚深夜孤寂,他有多希望何胜当初不要替他开门,但一切都迟了。

"小竞,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以为我不被重视,其实这是我选择他爱我的方式而已。"

"爸,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想让何竞忘记自己是龙的存在,彻底过上安稳的普通生活,如今南方没有龙的存在,何竞除了与骨肉相依,这一生难道孤苦无依到终老?

藉这次生死关头阖上他的门,他用自己的性命阻止何竞生为龙的成长,可是却又留下这一句话,"不要像爸爸一样弱小,你一定要变比爸爸还要强大,未来才不会有人伤害得了你。"

甩尾把何竞送出去这个空间,父子俩做好这一次决别,原以为从此天人永隔,他的世界却只是被暂停了十二分钟。

他的孩子──何竞,凭一人之力,肩负起一切,分化成两个人,成功响应他的期望。

那一日结束,外面的世界却过了十二年,何润回到陌生的现世,身上穿得还是当年那一套旧式的制服,他的儿子非常争气,足以光耀门楣,要是回到北方,抬头走路要风有雨。

他却是那一个依旧最不争气,万念俱灰都有了。

"爸,我要直接带你回去北方。"

冬枣早不住在这片湿地里,何新手头忙完关闭裂缝,毫发无损出现,此刻站在他身后,瞅见他那落寞的消瘦背影。

"我错得太离谱,真不敢回去。"

"有什么不敢?我拖着你走,也要带你回去!"何新不给何润惆怅那已逝去的十二年,他用身体冲撞何润,把何润的龙形撞出来,自己又再度化龙把何润含在嘴里起飞。

他起飞的速度快到像眨眼,凡人的肉眼根本不可视。

全速飞往北方,不到半刻钟,在上空连带引发好几道雷呜,盘旋一阵子,找能降落的地方。

傍晚无预警下起倾盆大雨。

"小竞,我没做好心理准备!"从尖锐的齿列中,他瞥眼下方是陌生的高楼大厦,早已没有记忆中的模样。

不到一小时,他遭遇的冲击,还没消化吸收完毕,脑子仍是一团乱。

"爸!你离家这么多年,除了帮我开门,事事皆瞒着我不说,当年你觉得爷爷对你或许有做错,那你呢?当真万事皆无愧于心吗?"何新用心识问他。

被儿子顶撞也无从反驳,"我知道,我忏悔过,只是……怕他不肯接受我……"何润的尾巴垂在齿列外面飘荡,失去当年离家时的凌人盛气。

"那你更要亲眼去看,去他面前把话说清楚。"何新呵了一声,心中腹诽他恃宠而骄,他爸完全就是个被爷爷宠坏的废柴。

老年进入退休生活,何家太爷爷专心在书房写书法,听到窗外的龙啼雷鸣,心有所触,赶忙放下笔墨,走出户外拥抱丰沛的雨水,朝天发出响应的呼唤。

管家赶紧打伞跟出来,太爷爷的整颗心雀跃得要起飞,告诉管家不需挡雨。

是了,没错!这年轻、活力充满力量威赫的龙啼声,太爷爷在雨中听了热血沸腾,他们何家的子孙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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