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有点舍不得,舍不得她默默无声地迁就他。
回到北京已是四个多小时之后。
他送她回家,在她支起画架画画的时候去超市买了新鲜蔬菜储存,然后,他回台里销假,加班处理落下的工作。
租期还剩最后三天,陈雪阳等他回来后才开始搬家。
一年半前住进来时,一个行李箱外加一个纸盒就是全部家当,如今搬走,打电话找来一辆拉私活的小面包,大大小小的杂物占据一整个后备箱,就连车后座也全部占满。
沈飞白来回上下,帮忙搬运。
结束后,曹越先上车,陈雪阳临拉车门前,再三确认:“你真不用我过来帮你?”
“不用,我东西没你多,一个人就行。”
“那好吧。”陈雪阳和他碰了碰拳,“有空一起吃饭啊,把你女朋友也叫上。”
沈飞白点头含笑:“好。”
独自回去,从客厅到厨房一路乱七八糟,像遭遇小偷洗劫。
沈飞白整理好自己的物品,一间挨一间打扫干净,清理出数不尽的垃圾。
忙完后,他洗了个澡,毛巾搭在脖子上走出来时,看到周霁佑发的短信。
【我借来一辆车,把地址发过来,明天我去接你。】
他一低头,头发上的水珠顺势滴落,在手机屏幕上砸下一朵晶莹的小水花。
他用指腹抹除,坐在床边,一只手展开毛巾一端擦拭短发,一只手拨出电话。
很快便接通。
“就知道你会打过来。”周霁佑在那边胸有成竹,声音里夹杂愉悦。
沈飞白挑眉不语。
“你想问我借的谁车对吗?”她自问自答,故意卖关子,“怎么办,不想告诉你。”
他莞尔。
翌日上午,周霁佑开着借来的奥迪在立交桥上下错匝口,兜来兜去好半天,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正确地点。
把车端正停在楼下,她长长吁口气。
手心浸出一层薄汗,她考到驾照后就没上过路,中间时隔三年,不紧张是假的。
她抽一张纸巾把手擦干从车上下来,走进单元楼。
明明是艳阳天,却因为楼层结构问题,阳光无法照射,楼道格外阴暗。
他住的地方,她一次也未曾来过,如今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叩响防盗门上的拉环,褪漆的铁质门板,响声沉闷。
她听见屋内的走动,不出几秒,里面那扇木门便人为地朝内敞开,他隔着防盗门站屋内,为她开门。
马上搬家,也就不用来回换鞋了。
每走动一步,她就会不动声色地多打量一眼。
条件不算差,和蜗居地下室的一部分人比,真的已经足够好,但和沈宅比,如若前者是皇宫,那么后者便是草庐。
转念间,她好像又在心里轻轻吁了口气。
对他更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