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今日得宠, 明日来了新人, 那就不知道了。更何况,本朝也不是没有被废的皇后。”
玲珑说得随意,芍药冷汗涔涔,她看了一眼,心里道了声小可怜。看来她这话还是太过大胆,把人给吓着了。
她正要安慰几句,就听芍药说,“奴婢甚么也没听见。”说着,还把手堵在耳朵上。
玲珑出来的时候,就带上了芍药一个,说话的地方,除去主仆两人之外,再没有别人听见。
玲珑伸手出来,在芍药的脸上摸了摸,“别怕。”
她回身过去,慢慢走着。
那些贵妇挨了她那么不软不硬的一下,收起了对苏家九娘的轻视之心,至少是没有哪个,敢在她面前口无遮拦。
那些贵妇和沈氏玲珑说着笑着,看上去,好像还真的有那么点其乐融融的味道。
因为元泓立功的缘故,许多人对苏家也开始巴结起来。
收下的礼,甚至家里的库房都放不下了,还得另外把闲置的屋子倒腾出来做库房。
开春的时候,前方的战事终于算是暂时尘埃落定。南朝北伐已经名存实亡,冬日不适合南朝作战,战线从两朝原本的边境,一路南扩,甚至北朝兵临彭城城下。
皇帝原本有意变成南征,但奈何国库告急,还有粮草也跟着青黄不接,支撑不下去,只好撤兵。
元泓回来之后,受了不少封赏。打仗并不是只要是宗室就可以,彭城王惨败,结果被皇帝一路直接贬谪成了看城门的小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起复的一天。
有彭城王的例子在前,衬托的元泓十分难得。
一直到第三天,他才抽出空来到苏家门上拜见。
元泓已经和玲珑定亲,哪怕还没过门,但关系已经定了下来,算是这家的女婿。
元泓给苏远等人见礼之后,苏远让他坐到身边,问了一下这持续好几个月的战事。
堂屋上,苏家一家大小都在,玲珑坐在沈氏那里,听着元泓说那些打打杀杀的。他话语平缓,说起那些惊心动魄的时刻,也没有半点紧急,似乎那些不过是旁人的事,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玲珑靠在沈氏身上,仔细的打量他,她耳朵听着他的话,眼睛仔细打量他。
“你口水收一收。”耳畔突然传来沈氏的低语。
玲珑立即抬头,沈氏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她微微低头,“你看看你,盯着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沈氏的声量很低,只够母女俩能听见,玲珑立刻反手摸了一把嘴角。今天她知道他要来,哪怕嫌弃脂粉污颜色,还是做了一下打扮。要是真的口水流下来了,脸上的脂粉恐怕要糊了。
糊了脂粉的脸,就算是大美人,也不一定能撑得住。
她摸到嘴角,眨眨眼,有些疑惑的看向沈氏,“我没有流口水呀?”
阿娘竟然也会骗她?
震惊之下,连带着说话声音都忘记压下来了。
顿时元泓述说的声音被什么掐断了,转头看着玲珑。
玲珑觉察到不对,环顾四望,发现家里人全都看着自己,苏远反应的最快,咳嗽一声,低头喝茶。
长兄长嫂坐在那咯默不作声,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倒是苏昙,十三岁的少年,最是讨厌,又看不懂旁人的眼色,坐在那里目瞪口呆,过了好会,“阿姐犯花痴了?”
玲珑操起手边的玉珏丢过去,苏昙躲避不及,额头那儿叫擦出一块青来。
苏昙疼的呲牙咧嘴,伸手抱住额头。
“要你多嘴。”玲珑面色不善的盯着弟弟。
苏昙脑门上挨了自家姐姐的一下,委屈的不行,不知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说的不对,“阿姐……”
“阿姊明明就是在看渤海公嘛,而且还看的走神了。”
玲珑炸开毛,就要扑上来,“你还说!”
家里孩子不多,但苏昙小的时候,还是被玲珑姊代母职管教过,玲珑声音一提高,苏昙的胆子就立刻小下来,坐在那里不动了。
苏远握拳放在唇上咳嗽了一声,“夭夭,我和子先在说正经事,你先等等。”
毕竟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为情困扰过,哪里不明白现在女儿的心思。心里感叹几句女大不中留,转头安抚玲珑。
玲珑嗯了几声,模样看着乖乖巧巧的,“不过我看他,也是一桩正经事嘛。”
话语落下,正好喝水的苏茂猛地咳嗽起来,旁边的李韶音忙着给他拍背顺气。
沈氏见状,伸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捏了下。动作很轻,没有什么力道,只不过是让她别胡闹,元泓看到沈氏捏在玲珑身上,神色紧张。
沈氏见着,“夭夭胡说八道,挨这一下不冤枉。”
玲珑回头笑,“是呀,道长别担心,其实阿娘捏的那一下没有甚么的,一点都不痛。”
沈氏一把把人给拉到身边,“不想听,你就回去给我好好坐着!”
玲珑这才老老实实坐下来。
其实行军打仗也没有什么好说,玲珑对这些兴趣不是很大,但是奈何除她之外,家里人对这些颇为感兴趣。
尤其是苏远,恨不得和元泓谈个三天三夜。
倒是元泓,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其实小辈见识浅薄,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你太过谦了,要是行军打仗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那就好了。”苏远长叹一口气,“攻城略地,不管是地形,关隘,敌军防守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当地的水土都要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可难。”
苏远说完,看向元泓,“我听说冬日的时候,南边下了大雪,你没事吧?”
苏远心中认同这个女婿,言语里也亲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