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会再恨我了。”
段琛缓缓睁开眼却突然握住袭妆的手腕,袭妆愣了一下。
“我以为有了孩子,一切都好说。没了我你想过你和孩子该怎么活吗?”段琛夺过袭妆手中的瓷片,摔到了地上。袭妆自己也许没发现,她的手已经被瓷片割破了,满手是血。
孩子怎么活?孩子已经死了,再也不需要为了活而经受苦难。人间很苦,很难,早早离开才是解脱。
袭妆从瓷片被夺的那刻就再没有希望了,杀段琛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了。可她失败了。
“你说话啊!”段琛情愿袭妆跟他闹,跟他吵,可袭妆偏偏不说话,他全然没办法。
就这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下人的嚷叫声:“家主,小少爷没了!”
段琛如遭雷击,好似天塌了。
袭妆被关在屋子里,放声大笑,让屋外看守她的人都觉得是疯了,不敢进到里面。
“没了,什么都没了。”
袭妆笑过之后,开始喃喃自语,比着笑还可怕。她又拿起了瓷片,这次是对着自己的脖子。
瓷片一下子割断了脖子上的动脉,鲜血喷的到处都是。袭妆像是感觉不到疼,笑着扔了瓷片,倒了下去。她还没死,她睁着眼,嘶哑的说道:“客儿,母亲来了……”
杀人的勇气来源于恨,可自杀需要着的勇气比起杀人要多出无数倍。
原来人生来就是自私的,哪怕对父母,儿女都不可能倾其所有,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永恒的。
段琛抱着袭妆的尸体痛哭流涕,却为时已晚。一天之内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孩子,这是他的所有啊!
画面渐渐变得模糊,却在彻底消失之前来到了佛堂。
佛堂里一个妇人跪在蒲团上,面对着佛祖,手中转动着佛珠,口中念着经文。
段琛失魂落魄的突然出现,像是恶鬼一般。
他喊着:“母亲。”
妇人回头,看见段琛的模样吓坏了,连忙上前查看,“琛儿,你这是怎么了?”
段琛也在看着他慈眉善目,爱佛如痴的母亲。自段琛来到李氏身边,李氏在他眼里就一直是淡漠如水,不理俗世,一心的吃斋念佛。他就算是死也不曾想竟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嘴上念佛,手上杀人。
“母亲,袭妆死了!”
李氏没有半分震惊,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是吗?那你就可以早些娶你表妹过门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意图。
“母亲,你每日对着佛祖,佛祖便是教会了你杀人吗?”段琛忍住了杀人的欲望,那毕竟是庇护了他几年的人。
李氏听出了段琛的意思,是在质问她。可惜她不怕,“我是你母亲,自是为你着想,哪怕佛祖怪罪又如何!”
段琛听着都觉得可笑,“为我着想,你是为你自己着想吧,你怕我有了枕边人就将你这个养母抛之脑后,拼了命的往我身边送你娘家人。”段琛越说越激动,“我喜欢袭妆,你表面上不做什么,背地里却到处使绊子。当年袭妆怎么可能从聆音阁那么简单的就跑了出去,张玉怎么会恰巧在那时候知道我收买官员谋利。后来我活着回来,将袭妆接回家里,你便三天两头明着暗着刁难,但都被我挡下了,到最后你不惜一切想要放火烧死她,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做人不能太自私,你的人生充满了不幸,所以也要毁了我吗?”
段琛忍了太久了,李氏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袭妆刚回来的时候他之所以不让袭妆出院子就是怕李氏伤害她,可李氏的手还是伸得太长。他没想到只是出去几天,李氏竟就趁机放火杀人。
“我毁了你?”李氏难以置信,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少年竟然有一天会像疯狗一样咬她。“别忘了,要不是我,你什么都不是!”
段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要不是你?你错了,没有你我一样会继承段家。”
“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当年你收养我不过是给自己找条后路,怕与人有染的事败露被赶出段家罢了。一个心胸狭隘的女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对人好。”
李氏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撕心裂肺的喊道:“我没有!”
可惜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段琛冷笑,既然李氏不承认那他便细细讲与她听。
“当年我父亲流连在外,你便不甘寂寞与下人私通,你自知无靠山,有一日事发会身败名裂,于是你才想起了我,一个身份不明却依旧能在段家活下来的孩子。膝下有子,总比无子要强。再说,万一争气呢?”
李氏再无言反驳,她就是。有着一个在外花天酒地,在家却从不碰她的丈夫,又没有孩子,几十年的光阴可怎么度过啊,难道真的常伴青灯古佛吗?谁会耐得住寂寞。外面的光华绚烂她也想去体会,可她不是个男人,她只是深闺里的妇人,外面的不能找,那就只能找里面的男人了。
“可她没被烧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