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师……拂絮说端午那日还能放花灯,划龙舟,很有意思的……”
苏婳婳太想下山去,她原当江逾白定然会应她的,不想这便碰了壁,一时有些委屈。
便好戏他二人的关系,苏婳婳待江逾白心头是想着亲近的,可如今被江逾白一盆水直接泼了下来。
苏婳婳有些不甘心,抬手拉住江逾白的袖襟,轻轻晃着,仰面瞧着他,小心翼翼,声音带着撒痴,“少师……少师……”
望着苏婳婳那明艳的双眸,面庞之下是纤细的脖颈,下头便是隐在衣衫里的锁骨,只浅浅露出一小段,让人瞧来都能有无限遐想。天渐热,苏婳婳身上穿的中衣和内衫都有些薄,便是那件随便披在肩上的外衫都是似遮非遮的模样,许是因着方才沐浴毕,那露在外头如玉一般肌肤绵软细腻还透着粉嫩,可面前之人却全然不觉,让江逾白不自觉微微敛眉。
江逾白最终不曾应,望着苏婳婳的眼眸,反而起身径直出去了,再不理她。
苏婳婳当即便如一只泄气的蹴球一般,慢吞吞趿着鞋回了床榻,将脑袋闷在被衾中,胳膊自然是拧不过大腿,倘或江逾白不应,那她便下不得山,遑论另想法子骗过山下驻扎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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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至端午,拂絮忙活了一上午,因着下不得山,苏婳婳便也老老实实,并不曾作他想。
待与拂絮二人将竹筒饭、缀满了红豆的荷叶饭皆备好了,苏婳婳便端着吃食去江逾白那头了。
因着是端午,虽说下不得山瞧不见热闹,但道清观是放了一天假的。
苏婳婳推开门,将吃食置于江逾白面前,面上噙着笑意,絮絮将先头备下的好听的说辞皆说了出来,祝贺江逾白端午安康。
又小心拨开那用棉线绑着的荷叶饭,瞬然,荷叶的馨香便肆无忌惮地涌入鼻尖,“少师,快些尝一尝,是拂絮做下的。”
江逾白朝苏婳婳深深望了一眼,见她眸中没有半点因着先头被拒而沁着的不愉,仍旧是晶亮的眸子,忽闪的眼睫在她的眼睑下头落下半扇的阴影。
正瞧着呢,冷不防苏婳婳抬眸仰面,见着他不动筷子满脸的不解,遂将白玉筷子塞至他手边,“少师怎得不动?”
至此,江逾白便朝那糯米点心一般的东西动了筷子,耳边是苏婳婳絮絮不休又献宝似的声音。
“拂絮说原还有肉粽呢,与这甜口的豆沙馅儿的粽子不同,不过咱们道观里食不得荤腥。”透着两分惋惜,却不过一瞬便一闪而过,复道。
“这糯米做的少师莫要多用,眼下是晚膳辰点,倘或吃多了怕是要积食的,全当尝个新鲜。”
“这竹筒饭拂絮是放灶里烤的,竹心有水珠,想来很是香甜。”
“听拂絮说外头过端午是要在江中撒粽子的,我问她是何意思她却说不清,少师博文广识,可知晓其中的典故么?”
苏婳婳说着话,整个人懒懒得匍在桌案一旁,抬手支着脑袋,眼睛望着窗外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若去瞧一瞧?”
骤然听见江逾白清冷的声音,苏婳婳支着脑袋的手下意识一僵,不明所以得回转过脑袋朝他望去。
江逾白亦在此刻从一整桌的吃食中抬起头,对上苏婳婳隐隐带着眉飞色舞的眼,低声复道。
“你方才说的,不若去瞧一瞧。”
第41章 “别动。”
江逾白的话,似在俱寂星夜之下平静无波的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初初是“咚”一声,随后湖面激起一圈一圈涟漪,层层叠叠荡漾不止。
苏婳婳的心头因着江逾白的话冒出一丝眼下不敢作想的希翼来,但很快又沉了下去。
如今外头天已然黑了,圣山远离城镇,便是快马加鞭得赶过去,也早就人走灯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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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眼见着苏婳婳的眸中亮起星辰,却不过一瞬,便又暗淡了下去,他看着她面上的笑意慢慢变浅,而后对他说:“就不瞧了罢,今日拂絮做下了好些,我已然很欢喜了。”
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得,江逾白沉了眉,带着三分不解,他看着她低下脑袋,瞧不见她面上的神情,只见她缎面一般乌黑的发髻,上头不知用了什么发油,透着不同于以往的馨香,并不腻人,她今日也是往常的打扮,一根簪子一朵绒花,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绒花的颜色些微明艳了些。
她定然是想去的,那日在屋中她衣衫单薄,扒在他的衣袂旁,轻攥着他的衣袖,说想要去瞧一瞧端午,眸中的切切之意,他如何瞧不出来。
那晚的他其实差点就应下了,只差一点点,便是在应下的当口起身走了。
他瞧见了她眸中的失望,待回了寝屋,他不曾睡,只坐在案前翻着书册,脑中却都是她那副险些哭出来的模样。
她愈矩了,他知晓的。
倘或换了从前,她自然不敢这样与他说话,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应她。
于情,他与她充其量是授课的少师与公主,于理,他二人如今在幻境中,他自然知晓得顺应幻境方能破境。
既如此,他如何能应?
然,方才瞧她絮絮说着许多,见着她面上患得患失的模样,江逾白又想,不过是去一趟夜市,瞧一瞧,想来也没什么,更谈不上蹑足其间而破不得幻境。
他不过是瞧她有些可怜,先头一直被关在冷宫中,出宫也是为着潜心道法为皇帝祈福,半点不曾为着她自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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