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孙林的话沉思片刻,最终给出一个完全无法接话的答案,“很少去电影院,不是很清楚。”
如此循环往复,对话在死胡同里打转。至于她平时是不是也这么沉默寡言,我揣度不出,或许只是想让搭讪者知难而退。孙林的笑容逐渐僵硬,向我连使眼色,想必是示意我搭腔说些什么。
但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近看之下,女孩的美貌像置于放大镜下一样显出细节。她含羞微笑时,有什么像子弹一样击中了我的心脏。她的眸子宛如独立的生命体,彩虹一般弧度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男的也有睫毛,可为什么没这般长而轻柔呢?我感到胸腔的空气沉甸甸的,口干舌燥,完全无法发声。
孙林尴尬地挪开目光,一拍膝盖想起身,“突然想起来,我点了周杰伦的《珊瑚海》,差不多该轮到我了。”
这时,意想不到的救星出现了。
随着刺耳的驴鸣声再度响起,包厢里骚动起来。
我们无一例外地望向舞台,只见刚才的胖子坐在麦克风前嘶吼,音调越来越高,仿佛试音一般。
“不是说好,一人只点一首吗?”一个留寸头的男生忍不住喊出声。
这句话引起了广泛的共鸣,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是啊,违规了!”
“还唱得那么难听。”
“赶他下去!”
胖子将歌声咽进喉咙,如电影里的大人物一般举起手,示意安静,“大家别激动,先听听这首歌吧。我在点唱机里意外找到的,迪伦的《blowing in the wind(在风中)》。这可是民谣史上的不朽丰碑,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历史,推动了越南战争的结束。这种伟大的歌曲,不理所当然要区别对待的吗?难道也要遵循只能一首的规则?”
寸头男亢奋起来,“谁管你啊,那个叫涤纶的老头又是谁!”
胖子不再理睬他,自顾自地唱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比上首歌更难听,发音不准确,音调也在五线谱上肆意乱跑。
几个男生围上前,试图从他手中夺过麦克风。胖子奋力反抗,撕扭他们的手臂。台上乱作一团,台下众人无不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苏喻也不例外,她捂住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听说过那个胖子的事迹吗?很出名的。”孙林趁机切入话题,宛如趁乱打劫的抢匪。
苏喻摇头否认。
“你们也上英语课吗?”
“上的,作为第二外语。”
“那么,任课教师肯定是男的。”
“你怎么知道的?”
孙林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全校只有一个女的教英语,而只要是上过她课的人,都认识那个胖子。他叫刘北安,大名鼎鼎得很。”
“他在课上与教授吵架来着。”我好歹抓住机会发出声音。
苏喻望向我,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期待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