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小区大门(两根机动车隔离柱标记的,象征意义上的门),是一个被楼栋包围的小院,窄小得仿佛是在说”或许不无用处”。地面坑坑洼洼,潮乎乎的。院角扔有一个早已废弃不用的陶土盆,内侧积有15厘米深的雨水。
“带你去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苏喻说着,领我走进一栋居民楼。楼道很窄,墙上贴满牛皮癣广告,没电梯。
“这楼多少层?”
“五层。”
“这都不装电梯?”
“八十年代建的,没那种条件。”她指指耳朵,“你听,那个年代建的老居民楼才能听到这么有烟火气的声音。”
我侧耳听了一会儿。不知哪家的狗叫声、吵架声、电视机声、铁锅炒菜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糖和肉的香气。
“这里的墙壁薄,一点动静都听的一清二楚。”
“你小时候住过这里?”
“不是这栋楼,但都一样。这一带的房子都一个模样。墙壁到处掉皮。房间小,隔音又不好。我做作业的时候总是听到看电视的声音,还有外婆和母亲的争吵声,简直集中不了注意力。”
“她们为什么吵架?”
“我外婆那个人,很重男轻女的。”苏喻阴郁的说。
顶楼有去往天台的门,但被一把铁锁牢牢锁住。
“遗憾,”苏喻说,“不过换一栋应该就能进去了,这一带居民楼的天台都是连着的。”
按她的说法,我们先后爬了五栋居民楼。爬楼简直令人发晕,苏喻时而擦把汗,走在前面。我气喘吁吁地跟着,完全数不出到底爬了多少层。
“要不要休息会?”苏喻提议。
我们就地坐在台阶上休息。这层的楼道里堆放着纸箱和饮料瓶。
“每每回到这里,就感觉嘴里全是菠菜的味道。”苏喻再度陷入对于往事的回忆。
“菠菜?”
“对,菠菜面条。”苏喻一边用小手指揉眼角一边说,”那时母亲怕债务还不上,下班后还要偷偷打零工。没有空闲照顾我。都是外婆烧饭的。刚才也说过,老太太重男轻女。哥哥来的时候,烧各种好菜。但照顾我的时候,每天都是菠菜面条。清汤……吃到吐。所以后来我特别讨厌菠菜,闻到味儿就想吐。”
“过得不容易啊。”
“可这还不是烦的。知道那时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我摇头。
“是身体发育了。尤其是个子,一直在长。”
“到年纪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