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北安笑了起来,完全不理会我话里带刺,“让你呆的无聊了。吃完饭,我带你四处逛逛。外面有个小花园。对了,还可以去二楼的影音室,那里有一百寸的投影可以放电影,音箱是全套丹拿的。作为我个人的兴趣,装修时还加了一个小酒吧台,我们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调鸡尾酒喝。”
“不用了,有钱人的生活享受不来。”我冷冷回应。
“别那么说嘛,就当是陪我如何?其实买下这里后,我一直没空过来住,影音室一次没用过。有句话不是说吗,别墅都是给保姆买的。自己住不了,还得雇佣人员日常清洁,价格不菲啊。”刘北安感叹道,“难得的机会,我们像《宿醉》那样一醉方休如何?”
“别这么说,不是挺物尽其用的?没有别墅,我现在大喊一声救命,你很快就要被邻居报警举报了。”
刘北安苦笑一声。
“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想听。我做的事的确不地道,你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原谅。”他垂下目光,“可我别无选择。你的事情关系太大。我用了半个月才把事件余波处理完。这才匆匆赶回来。今晚我会向你解释一切的,所以,别那么生气了,一边吃一边说可好?”
他举起餐刀,示意我尝尝烟熏牛排。
但我已没有在生气。做出想以抗拒的态度,是想尽早结束两人的对话。反正继续说下去,听到的也只有巧妙编织的谎言。我急切地想知道原先计划的结果。只要能去浴室,看到苏喻回应我的留言,一切自然一清二楚。
“听你说话只是浪费时间。让你的手下把我关回房间吧,对你我而言都省事。”
“别这么说……”
“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苏喻那时的选择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本以为你和我一样,一直对她的死深感遗憾的。”
“不,我是说,没留下你的孩子。”
他停止切牛排的动作,雕塑般僵住不动。
“你这家伙作为人简直烂透了,没有养育后代的资格。”
刘北安把刀叉丢下,猛然站了起来。桌布被他的动作带动,餐盘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牛骨头哗哗啦啦地洒开。
本以为他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但他只是呆在原地,嘴唇一开一合的,脸色通红。仿佛要争辩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进行排列组合。
半晌,他颓然跌坐回原位。
“说的没错。”他自暴自弃地笑了笑,“前段时间我刚过了三十岁生日。当时正在北京出差,住凯宾斯基酒店。客房送了生日专属礼遇,我才想起来那天是自己生日。于是一个人去行政酒廊吃了丰盛的晚餐。服务员开香槟时,我忽然心想:自己恐怕再不能回归正常人的世界了。过去十年里,我犯过好几个错误,但实际上那甚至称不上是错误。与其说是错误,不如说是无法挽回的选择。”
“二十岁以前,我一门心思想改变这个世界。如你所见,撞得满头是包。这种事情谁又能做到?就算强行把全世界的领导人召集起来开会协商,既无法废除核武器,也无法根绝恐怖主义;既不能让非洲告别干旱,也不能让约翰·列侬起死回生。不但如此,只怕他们内部就会分崩离析,开始大吵大闹。将世界变得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