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然安静地搂着他,喃喃道:“还有三个月高考。”
她在陆川脖子上狠狠咬了一下:“就剩三个月啦!”
陆川安静了一会儿,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后他问:“最近给家里打过电话吗?”
“没有。”狄然撇嘴,随即又委屈地瘪起来。
狄俊华一次也没找过她。
狄梦某天傍晚把车开到学校门口留下陆川的电话。之后打过两次,狄然正窃喜也许是狄俊华觉得对她这个继女太坏,想要请她回家时,狄梦却委婉地表示家里最近没了她十分平静,气氛融洽,如果可以请她继续离家出走一阵子。
而狄然,她给李东扬打过二十八个电话,他只接了一个。
——“我回英国了。”
——“你和陆川分手以前别找我。”
狄然一想起李东扬的话就凉得透骨。
以前她做得再荒唐,所有人都骂她觉得她不学无术,但李东扬总是在她身边,可现在连李东扬都不要她了。
她不觉得自己喜欢陆川是件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可在别人眼里,她确实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陆川见狄然没动静,以为她困了,轻轻把自己从被子里抽出:“你睡吧。”
“又去客厅睡?”狄然拉住他的手,“今天太冷了,就在这里睡吧,我知道川哥是正人君子。”
陆川认真地说:“和你睡一起太难受,我宁愿冻着。”
狄然睡觉不老实,睡前老老实实的乖巧姿势,睡后直接拱到陆川怀里腿撩在他腰间乱蹭。
住都住都一起了,陆川一开始就没憋着忍着,她蹭出来的火自己负责浇灭,可这年龄的少年正是食髓知味血气方刚的时候,简单的揉揉捏捏越来越不能满足。就在陆川心里那股邪劲刚刚开始向更深里蔓延时,他搬着被子去客厅睡沙发了。
狄然没说过不可以,但陆川心里死憋着一股劲。
那种对未来的茫然感并不是来源于他的感情不够深厚,而是外界诸多不确定因素,尽管狄俊华没有明说,但他那年长过来人的眼睛蓄着亮光四射的锋锐,他不动手阻止,是觉得他们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头。
陆川想过也和狄然说过他们的“以后”,但以后也仅仅只是以后,以后的以后和再以后,那是他不敢去深思触碰的禁区。
狄然看他很坚定,小被子一拉蒙住头:“那好吧。”
陆川到客厅把被子铺好,刚刚躺下没一会,卧室的门打开,狄然抱着电暖炉鬼头鬼脑出来,轻轻在墙上的插排连上电,调成低温对准他的下身。
陆川睁开眼。
狄然笑嘻嘻地看着他,猥琐地说:“别冻着。”
陆川躺不住了,起来一手拎着暖炉一手拎着她朝卧室走,狄然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装模作样:“你快放开我,和我睡你多难受呀。”
陆川低头咬她的脸,嗓音低沉又暧昧:“你就是欠收拾。”
☆☆☆
高三下学期,班级里的气氛悄然改变。
往常皮闹的小子放下篮球拿起课本。
往常努力的尖子课桌堆起了一摞摞模拟试卷和五三高考。
有时经过班级后门,学渣如宋博和张海峰偶尔都会拿起课本瞄上两眼。
春风拂面,合欢树的叶子又抽出嫩嫩的新芽,狄然在某一天侧头看到窗外榆树油绿的新叶时才猛然发现,离高考只剩两个月了。
她虽然提着劲学习缠着陆川讲题,但几次模拟考下来,成绩还是那样——不上不下,努力一把或许能摸到二本边缘,不努力连关东煮都卖不好。
陆川从来不强迫她学习。
她从小生长的圈子决定她不需要通过读书这条路来改变阶层,她读过的书走过的路也决定她不需要以此来提高见识,而应试教育的死板更是和狄然的性子格格不入。
“给我讲这道题。”中午下课狄然不去吃饭,拉着陆川在教室看这次月考的数学卷子。
150的满分,狄然考了72,毕莉莉现在已经不对她生气了。
她不是无心向学,是真的有心向学无力回天。
“先吃饭。”
狄然摇头:“不去。”
陆川只好接过笔,在试卷上写写画画,他讲了一遍,狄然没听懂,于是又讲了第二遍,狄然还是不懂。
她烦躁地把卷子一扔,趴在桌子上将脸埋起来。
“宝贝儿?”陆川碰了碰她。
“你自己吃吧。”狄然闷闷地说,“数学题都做不出来的人不配吃午饭。”
陆川捡起卷子:“数学题都讲不明白的人也不配吃午饭。”
狄然怔了怔,翻过脸看着他。
陆川轻轻说:“别给自己压力。”
狄然起身站在窗口吹风:“我太笨了。”
她踮脚去抓窗外榆树的枝叶,陆川走过来揪住她的裤腰防止她摔下去。狄然折了一只嫩嫩的枝条,在手里圈成一个花环戴在陆川头顶。
他眉目灿若繁星,笑得俊朗,和一年前这时候的他判若两人。有时狄然甚至恍惚中记不起他原来的样子,只觉得现在的陆川浑身散发着融融的温暖,像颗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