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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不会吧。听到全策说丢掉这条令他整整感动了好几天的手链,倾澈紧张的脱口而出,
“可,可是这条手链还是新的。”
“那又怎样。”全策耸耸肩,惯有的不屑弥漫眼角。
“那个……”小孩鼓足勇气,深吸了口气,“那个,少爷可不可以把这条手链给我。”羞涩染红了双颊,不安又充满期待的眼眸望着全策。
这算什么?刚才不是才把手链还他?现在又想要了,他到底想干什么?说还的是他说要的也是他。以为自己就这么好说话?……
“想要……”笑意盎然,鬼魅妖娆,“好啊。”拿起那条手链丢进热气腾腾的水杯里,抬起下巴挑眉看着脸色难看的小孩,“自己拿。”
☆、 倾澈的决心
深夜的别墅笼罩在昏暗的银光里,如同古老的城堡。
悠长的走廊里只有书房里透出的一点微弱光亮在夜幕里摇曳。
坐着的男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欣赏着少年的脸庞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可爱的眉头轻微的扭曲着,怔怔的看着桌上正冒着热气的水杯,要知道他刚才亲身体验到这水有多烫手。
“只要我把手链拿出来,您就会把它给我吗?”倾澈再次向全策确定,婴孩般清澈透亮的眼眸里有着全策所不懂的坚毅。
“恩。”点头。全策不相信那双纤细得骨节分明的手能够承受得住这炽热的温度。
得到全策的许诺,倾澈如释重负,鼓足勇气,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脸上镶着视死如归的凛然。挽起过长的袖子露出纤细的手,伸向那个热气腾腾的杯子里。想着那条手链,他只想要那条手链。
……手指刚一碰到水面,就感觉灼热的刺痛从指间穿透全身。踌躇了片刻,全策以为是他要妥协。毕竟那个温度不是什么人能够轻易克服的。
“还是放弃吧。”此刻的全策面若凝霜,已经没有了玩世不恭的坏笑。
可是倾澈怎么可能放弃,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手指再次触摸那烫得出奇的水,一鼓作气的没入水中,整个手背都已经浸在开水里,倾澈感觉自己的手仿佛在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一般刺痛,十指连心让疼痛迅速传遍全身每个细胞,死命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水杯……
然后他碰到它,欣喜若狂的把它从那沸水里捞出来,就像那是传世珍宝一般郑重的捧在手心,完全不在意已经被烫得绯红异常的手,嘴角上扬的笑明媚动人,只有那苍白的嘴唇上留下了一排细细的齿痕仿佛开出了一串细碎的叮咛。
全策沉默不语,平静的面容之下是此起彼伏的波涛,看到小孩脸上浮现的笑容,竟然会让他莫来有的心痛……为什么……全策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感觉错误,其实那杯水根本就不那么烫。其实那只是一杯温水而已。不然他怎么还可以笑得出来。笑得如此满足。
“我捡起来了。您看。”苍白的脸庞镶满了小小的得意,倾澈用袖子仔细的擦拭着手链上的水珠,现在它终于归他了。
“恩。”全策突然无法面对那双清澈瞳孔里倒影着自己的模样,巧妙的躲开他的目光,应了声,“既然如此,手链就给你了。”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小孩连连的道谢让全策心中淤积的乌云越发浓密,挥挥手,冷冷的下逐客令,
“行了,你回去吧。”
“是…”还是毕恭毕敬,软软的带着鼻音浓重的嗓音在这个书房久久回荡着,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全策才转过身来,目光重新落在水杯上……真的不烫了吗?自己试试。手指刚刚碰到水面就缩了回来。该死!那个笨蛋一定是疯了!这么烫的水他竟然真的伸手去拿手链。那个孱弱的身体是怎么忍受这灼热的温度?……
不知不觉,剑眉聚拢,全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夏倾澈,仅仅是为了这条手链,有必要吗?全策想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而桌上的另一边还放着准备给他的巧克力……
想不明白的,还有自己的心。
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一场又一场,永远无休止的闹剧。
☆、 左撇子
次日清晨。
辰吩咐佣人将准备好的早餐端进饭厅时,看到全策已经坐在饭厅看早间报纸,惊讶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问他,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昨晚。
至于昨晚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全策不想多说。辰留意到饭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那应该是全策带回来的,不敢猜测他的用意。只好自顾做自己的事。
全策这一页报纸从一个小时之前开始就没有再翻动过,甚至什么内容他都不清楚。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出神,思绪轻而易举的被那人牵扯,手链,杯子,沸水,还有那该死的笑容……都他妈该死的抹不去忘不掉,搞得他是心烦意乱。
至于为什么会坐在饭厅,大概是因为只有饭厅才可以毫无顾虑的看到他吧。
', '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全策觉得有些不安起来,怎么还没有看到那个身影路过。佣人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时间。于是问管家,
“辰,佣人什么时候吃饭。”
“七点。”
现在都快八点半了,小家伙还不出现。难不成生病了?还是……全策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那抹纯白的身影步伐蹒跚的向这边走来,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揉着恍忪的眼睛。脸色比起昨晚白了许多,难道是光线的原因?总觉得近乎透明,让人莫名的不安。
这时,他发现自己正在看着他,立刻像只猫一样躲闪起来,怯生的动作有些僵硬,没敢看自己却依然礼貌的问好,
“少爷早。”
“恩。”轻轻应了声。全策不想计较他为什么起晚了,就当做对他偶尔的恩赦。指了指对面的坐位,道出,
“在这里吃。”
“是。”
这次他到是没再发愣,顺从的拉开椅子坐下,全策重新拿起报纸假装看起来,目光却始终未从他身上移开过。
许池说他有常年的胃病,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先前全策还纳闷全家的伙食即便是下人吃的也算得上丰富,一样的食物其他人好吃好睡的,他就一副骨瘦如柴营养不良的可怜样。如今看到他吃饭的模样,总算有些明白原因。
见他右手拿着筷子一个劲的抖,笨拙的夹着煎蛋都费劲,掉了几次。……难道他是……
“左撇子?”
倾澈愣了愣,点点头,“……”
“怎么不用左手。”
“……”倾澈下意识的缩紧放在桌下的左手。
刚好进来的辰听到倾澈是左撇子着实惊讶,这三年来他一直都没有发现倾澈是左撇子。第一年才来的时候,还想说这孩子特别笨拙,吃饭也拖拖拉拉的,大家都吃完了他还剩大半。后来他就变得比所有人早起,才勉强赶上大家。自责和愧疚漫上心头,辰又是心疼又是歉意,
“都怪我没留意到,倾澈,以后吃饭你用左手,没关系的。”
“谢谢管家,我没关系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无所谓改不改变。何况大家都是右手吃饭,如果他用左手就会碰到旁边的人。倾澈不想惹麻烦,也不想再在别墅里更添白眼。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已经被全策洞察眼底,看向管家,
“以后他就在这里吃饭。”
辰有些错愕,愣了片刻之后会意的点头,
“是,我明白了。”
全策再次把目光落在安静的小孩身上,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换回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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