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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沉默还在持续,率先打破僵局的还是全策,语气有些力不从心,
“听说,他醒了。”
“恩”许池简短应着。气氛有些尴尬。
“那你怎么出来了。”
“他说他痛让我给他止痛药。”
痛……全策心口缩紧……“都一个礼拜了,怎么还会……”
“这就要问你了!”一听全策这没心没肺的话许池就来气的很,忍不住冲他嚷道,“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那就给他止痛药。”仍旧拒人千里的冰冷语气下,只有全策自己体会那酸涩在迅速翻滚……
“对不起,我没那本事。”许池回望着全策,毫不掩饰他的力不从心。这让全策错愕得一时语塞。
以往夏倾澈身上大大小小的病许池都能一一治好,难道这次是真的太严重了?严重到连许池都无能为力了?全策不禁有些不安起来,开口道,
“为什么不行?痛,止痛不就行了。”
“……我告诉你,在那些药里本来就有止痛的作用。可他在喊痛,他说他痛得不得了……他求我给他止痛药……你让我怎么给他!”说到最后,许池觉得有些无力……全策能懂他的痛吗?这个男人铁石心肠,终究能明白他所作所为已经在那赤子之心上烙下火红的伤疤。
全策突然沈默,站在阳光中俊美如天神。一阵风吹来,吹得一颗心七零八落……他似乎听懂了许池的话,懂他的痛……当然会痛,一定会痛……他给他唯一的痛,在他身体里留下了鲜红的痕迹,让他在这几日几夜里辗转难眠,好几次想去看看他,可是走到门口又停止了脚步……
如今在他眼中的自己终究和那些折磨着他的梦靥一样恐怖了吧……全策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张苍白的脸,不确定自己在看到那张凄楚脸庞之后底线会否顷刻崩溃。被矛盾拉扯着,他选择了无动于衷。
“怎么不说话了?你大可以说得更理直气壮一点……用你那该死的理由借口,把你所谓的家仇都一股脑的仍给他身上啊?”
“……”阳光灼热刺痛他的耳膜。全策觉得痛,仿佛能体会他的痛般的痛。
“你打算一直置之不理当作没发生下去吗?全策。”许池的质问还在继续,口气里有不于先前相同的刻意,他再试探,试探全策沈默的底线……试探那眼里忧伤的缘由。
“……”全策陷入厚重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他想回答许池的质问,他以为可以很轻松一口气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讲不出口……让他考虑考虑,就一秒也好。而这样的要求
在当下也竟然成了奢求,随之听到辰惊呼的声音从走廊那边传来,
“啊!”
——然后两个人 对不起,我恨你
[点亮灯火站在没有你的领域,
才发现一切早已安排就绪。]
全策和许池同时冲进房间,异口同声的喊出声,
“怎么了!”
“什么事,辰!”
辰转过身,露出怀里安静沉睡的人,苍白透明的脸庞恬静的仿佛睡着一样美好,若不是那手腕上不断溢出的猩红液体,宛如火焰直串的酒精灯,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静静睡着……那些握不住的血液,欢呼雀跃的涌出撕裂的伤口,在洁白的大理石上绽放出朵朵红莲,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襟,染红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嗅着风中血腥,久远的记忆翻滚云涌。好久没有这般钝痛,那是快要失去的前兆。十几年前他失去过母亲,如今又要失去了吗?
……辰听到他们的声音,慌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一张脸早已被泪水布满,怀里死死的抱着越发冰冷的身体,吐着破碎的句子,“快,快点!快点救他!”
许池率先从这场鲜红的盛宴中挣脱出来,勉强抑制住自己颤抖的手,麻利的从打翻的药箱里拿出纱布来给他包上,可是伤口很深,刚包上的白色纱布立刻就被血液浸红,而深层的缝合器具根本就没有带在身上。
“不行,得赶快送医院!”根本不知道他这样失血有多久,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去医院,越快越好。
“我这就去打电话找救护车。”辰将怀里的人小心的移到许池怀里,然后就准备去打电话,还没走出门就被全策叫住了,见他直接从许池怀里将人一把抱起,大步匆匆走出门,扔下一句话,
“不用了!”
许池原本也打算直接送医院。这样等救护车来还得了,情况紧急简直是争分夺秒,一刻都耽搁不得。
若死亡是这个人的意愿,那他们就真的在和死神搏斗了。
医院的走廊上,两个静止不动的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一个双手撑着头,袖长的指尖插入发丝中,平日里总是精心打理的头发此刻略显狼狈的垂搭着在眼底投下暗影。另一个靠在墙边静默如雕,他们都在等待那扇禁闭的门上红灯静止。而这样静止的等待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
手指插进发丝里,全策怔怔的望着地板…
', ' ')('…袖口,衣领,到处都是血迹,烫得他眼眶刺痛……
不知道他是怎么将那具越发冰冷的身体抱进手术室,一地的血迹就像他们之间的一路前尘。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在松开手的一瞬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漫上心头……在关闭手术门的刹那,他甚至有种不会再看到这个人的念头……直到现在,心口猛烈的跳动还在持续,也许是医院走廊的阴森,四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让他抑郁沈闷。
“该死!我早该知道他有求死的念头!”一旁的许池愤愤咒骂着,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他分明感受到倾澈的绝望和无助,在房间里他对他说的话不就是最好的预示吗?倘若他没有出去的话,也不会让他一个人,不会出现这种事。
“求死……?”
全策回味着这个字眼……陌生恐怖,却又如此熟悉。
原来,他是如此奋力的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三年里,他以为夏倾澈只是顺从,逆来顺受的接受自己对他的一切安排,他看到他眼里的恐惧和悲伤,那些沈重得不能再沈重的东西都不曾让那个人崩溃的选择求死来解脱……他也曾好奇过,以为至少他应该费劲心思的想离开这里才对,结果,出乎意料。他一次也没有,没有想过逃离,没有想过反抗,虽然痛苦但是仍然倔强的活在他眼前。
听辰说,她进房间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地上,许池的药箱散落在地上,而她在那些东西里看到被染上了血的剪刀,那是药箱里唯一算得上利器的东西……懦弱的他是用了多大的决心把自己伤得如此深,深到非得血流不止不可。
或许他的本质就是倔强的,只是他的逼迫让他自卑谦逊,如今通通爆发出来换作他手腕上绽放的叮咛,美丽的惊心动魄。
“这下,你满意了。”许池望着座位上的全策,语气里多是无奈和叹息,“如你所愿的,他终于是要解脱你了。”
他说‘解脱’,这是种解脱,一场悲壮华丽的逃离……而这是他想要的吗?他高兴吗?他如释重负终于摆脱这个累赘了,欣喜若狂吗?
随后的时间里,两人一直沈默不语的等待着那个红灯关闭……
许池不知道此刻男人沉默的面孔之下的颓然。不是不痛,不是不震惊,不是不后悔……而是根本就来不及…来不及他就先比他做了决定…第一次夏倾澈比他坚强。
半个小时之后手术灯终于灭了。伴随着医生的出来,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躺在同样洁白的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手腕上包着厚实的纱布,隐约可见点点猩红,擦着针头的手背早已起了紫癜,若不是毯子下微弱的起伏全策甚至找不到他活着的证据。
许池开口询问,
“情况如何?”
“命是保住了。只是……”医生看了看眼前两个男子,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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