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周父威胁他、拽着他,周母甚至还要跪下来求他,周禹可能会再次跳下去,找到还好,找不到就殉葬了吧。
周禹因为湖中间的风吹的脸颊发红,他就这样闭着眼睛,而脑子里全都是那些回忆,那些他想封存又舍不得的回忆。
周禹的神识感知越来越深,湖水中央比他想象中的要深的多,周禹想象不出来那个人在冰凉的湖底待了整整三年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不也不敢想、逼着自己不去想。那样的画面太残忍了,也太痛苦了。
现在唯一能支撑他的目的就是找到阮柯。
“阮柯!”当周禹再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从胸口涌出的那口气终于有了出去,迫不及待的叫了出来。
即使那张脸早已没有生人的气息,甚至看的人有些害怕、惊悚。周禹全都不在意,他的突然反应把他的神识打乱,那张脸也迅速消失不见。
周禹睁开眼后,面前只有涌动的湖水,以及湖水中那只被泡的发白的手。
就像是猴子捞月一般,在水中捞了无数次,依然只有那只手。
“骸骨,确定位置了吗?”周禹问护法。
护法说:“确定,下面有淤泥,骸骨被包围,比较难发现。”
“我知道了。”周禹收回手放在身体两侧,向后倒去躺在船舱里,头顶是一打片薄云,如纱如雾,还有浅蓝色的天空。
“他的魂魄呢?”周禹又问道。
“附着在骸骨上,找回骸骨就可以见到。”
“我知道了。”周禹给周母打了电话过去。
周母清晨起床的时候就发现周禹不见了,她心惊胆战地在家里等了半天,一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亮起来的一瞬就接了起来,“小鱼,你在哪呢?妈陪你一起去吧。”
周母知道周禹性格倔强,他既然大早上不打招呼离开,周母也不会非要打电话把他找回来,但是既然周禹主动给她打电话,说明是有事要和她说,她不由得就担心起来。
“妈,我找到他了,好简单啊。”周禹看着云从自己眼前飘过,“可是三年前却那么难,三年前为什么就找不到呢。”
“儿子,没关系的,找回来就好。”周母对周禹心疼不已,试探性得问着,“那妈妈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不用了,让司机来接我吧。”
“好好好,你等着,我马上让他去。”周母挂了电话,还是不放心,叫着司机一起去接他。
周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船上,他想,他和阮柯距离很近,只是隔着水而已,一个在水上,一个在水下。
周母到公园门口没看到人就慌张起来,穿着高跟鞋一边小跑着往公园里面走,一边给周禹打电话。
好在周禹马上接通,解释:“妈,我在船上呢,马上下来了,你等着我就好。”
周母这才把悬着的心按回心口,缓下脚步。
没一会儿看到周禹从门口出来,周母想也没想跑过去抱住了他,“儿子,你妈年纪大了,就是为了我,能不能不要做傻事。”
周禹拍着周母的后背安慰她,“妈我不会的,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我不会想不开的。”
周禹回家后,老刘也安排好了一切,就等周禹确定位置后直接下船打捞。
“妈,替我通知一下阮柯的父母吧。”
“好好好,妈妈安排,你什么也别管,等你刘叔安排好时间,你陪他一起去。”周母也不问周禹是如何做到的,也相信周禹不会让阮柯的父母再失望一次。
周禹把自己关上房间躺在床上,只是盯着席清涟的对话框。
他记得,席清涟说“他可以不把他当孩子。”
周禹把手机扣在床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梦中什么都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从黑暗中出不来。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小鱼,都准备好了。”是刘叔的声音。
“我马上来。”周禹坐起身,下午五点,正好是公园下班的时间。周禹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打开门,“走吧。”
周禹到一楼的时候,周母和周父都坐在沙发上,另一侧的沙发也坐着两位客人,周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阮柯的父母。
“叔叔阿姨好。”周禹礼貌又客气的打招呼。脑子里出现的却是阮柯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声。
“走吧,抓紧时间。”周禹不想煽情,也不想一直沉浸在这样的回忆中,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把他救出来,哪怕只是他的尸骸。
周禹率先走出大门坐到车里,前前后后四五辆车朝着公园出发,这次直接开到了湖边。甚至有警察协助拉了警示线。
消防车停了两辆,还有些专业的打捞工具,周禹站在其中一艘船上,对着众人指了一个方向。
周家夫妇连带着阮柯父母都站在岸边,看着那个原来十七岁的青涩地少年,已经变得这么可靠,他神情透出的坚毅、强硬,让一直七上八下的阮柯父母也多了几分希望,或许他们的儿子真的可以找到。
周禹跟着船停在尸骸的正上方,工作人员请周禹坐小船回去,剩下的留给专业的人处理。却被他拒绝。他留下不仅仅是要确认他们的位置正确,更主要的是他要确保尸骸能上来,他的魂魄也能跟着上来,而不是被抛弃在这漆黑一团的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