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火星子太小,转瞬即灭,怎么可能烧得了一盒泡面。
“这是你不要的。”楚沅又自说自话地把那盒泡面飞快地塞回自己的书包里。
然后她又捧起没吃完的那碗泡面继续吃,却没注意到自己还绑着纱布的手腕在散出很微末的金色光芒。
好像留仙洞里漂浮的莹光不远千里掠水而来,楚沅端着泡面,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片升腾的好似萤火般的点点痕迹。
她却不知,
龙鳞山上,那座留仙洞里沉在深潭之下好多年的旧魂灵再度睁开了眼睛。
潭水如镜,他看清水波一端映照着另一方的天地。
青荇在清凌凌的溪流底下来回晃动,他看到了一座旧桥,桥上携满苔痕。
那些被她烧毁的纸张却突破了水面,完整地漂浮在他的眼前。
当他的手指捻起一张来,发现那上头写了一堆他看不懂的符号,唯有那个占据了很大篇幅的“钱”字,最为惹人注目。
第5章魇生花种子姿容既殊,昆玉秀骨。……
“楚沅,在一中还习惯吧?”
于荣波弯腰在饮水机那儿一边拿着纸杯接水,一边在问站在他办公桌那儿的女孩儿。
“挺好的啊于老师。”绕在脖颈间的围巾有点勒,楚沅扯松了一点,才答。
于荣波把接来的热水递到楚沅的面前,见她接了,就又招呼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他也没问昨天程佳意母亲闹过之后,楚沅逃课的事情,这会儿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却也实在看不出她那张白净面庞上有什么不高兴的,她倒是常笑着的,一笑起来,脸颊上就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程佳意母亲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于荣波在楚沅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她不了解事实真相,对你有所偏见,但是楚沅你放心,学校这边都是清楚的。”
于荣波喝了口茶,又说,“那个市局的叶队长昨天也来学校了,听说是你父亲的朋友对吧?他来找你了,你不在。”
“叶叔叔?”楚沅抬头。
于荣波点了点头,“叶队长昨天跟校长谈话了,我也在场,校长也说了,既然法院都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那学校也就不会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放弃你,你也不要太在意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楚沅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在听于荣波的话,她只是垂着头,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任是谁也琢磨不出来她这会儿在想些什么。
这间办公室里不止有于荣波一个人,还有好几位老师。
其他老师早就在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看楚沅的目光也是各有各的复杂。
十六七岁的孩子心思敏感,于荣波也当了好多年的老师了,他知道有些话不能在这孩子面前直截了当地说下去,所以他也就点到为止,转了话题,“那行,晚上别熬夜好好休息,看你那黑眼圈,白天上课打瞌睡你怎么学习怎么跟得上?回教室去吧。”
楚沅乖乖点头,“知道了于老师。”
也许是因为程佳意的母亲赵雨娴昨天在走廊上闹了一通,所以今天在学校里就有了很多双在偷偷注意她的眼睛。
在楚沅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往楼梯那边走过去的时候,周围来回的学生也有不少人在看她,同时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我问过我以前的初中同学了,楚沅转到咱们学校来之前,就是在他们学校,她这事儿在他们学校都传疯了……”
在一楼楼梯转角后头那一小片被楼梯遮挡住的清净地里,一个女生用小镜子照了照自己那刚用眉笔描了几下的眉毛,又用手肘去捅旁边的人,“跟她一个辅导班的那个女生死了,当时警方都怀疑她是凶手,可是后来法院又说证据不足,判她无罪释放……听说啊警方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真正的凶手。”
“这楚沅说起来也是挺惨的,本来都不关她的事,还做了一段时间的嫌疑人……好像她爸爸还是警察呢,因为抓犯人牺牲了,还评了烈士。”
扎着高马尾的女生闻言撇撇嘴,又神秘兮兮地说,“你们没听好多人说吗?疑罪从无,说不定就是因为警察没找到她杀人的证据,才判她无罪的。”
她这么一说,就令那个正画眉毛的女生手一抖,直接拉出好长一笔来,她一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忙去看还在往脸上扑粉的短发女生,“贺莹,要真是那样,那你之前……”
贺莹手一顿,抬头看她们,脸色也变得有点怪异起来。
虽然她总是那个常和人一起欺负别人的,但涉及到“杀人”这两个字,她也还是难免瘆得慌。
她和楚沅之间的过节,也就是楚沅刚转学过来的那天,她们正在洗手间里收拾一个隔壁班的小胖子。
隔间外头却有人忽然开了门,把那个小胖子拽了出去,反把她们几个锁在了狭窄的隔间里,然后就有一桶水从上头浇了下来。
“我就说她看起来怪怪的,也不合群,”拿着眉笔的女生也没心思再画了,“她,她不会报复吧?她这是什么来着,会不会就是那种反社会人格?”
“不要自己吓自己,”
忽的,贺莹忽然听到一道柔软的女声从楼梯口传来,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穿着和她们同样的深蓝校服,留着一头扎眼的羊毛卷的女生。
她都快走到楼梯上了,也许是听到了她们的话,她就又后退了几步,退到她们都可以看清她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