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时把车停在路边,他五分钟前在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就给她发过短信,告诉梁以霜自己很快就到,让她下楼,可对方还是没回复。
他站在楼下向上望,也不知道她具体住哪一层,再三确认手机,没有新消息过来。陆嘉时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生气,犹豫了两分钟后给她拨过去电话。
梁以霜刚往锅里打了两颗鸡蛋,再放进切成丁的火腿搅拌,粥已经咕嘟着处于半熟状态,她问姜晴再做个什么菜,姜晴说:“除了牛肉……”
插进来的电话让她和姜晴的语音通话戛然而止,梁以霜赶忙拿起手机,一看是陆嘉时,下意识皱眉,还是选择接通。
接通的一瞬间后知后觉,今天周六,她下午有一节课,那天陆嘉时发错的短信不就说周六来接她?
果然,他语气不善,“梁以霜,你很嚣张,不回我短信成习惯了?”
梁以霜想着不就一次没回,暗骂他小心眼,嘴上又说:“你找我有事?”
陆嘉时立马没忍住上扬的嘴角,他总是被她气笑,“今天八月十五号。”
“我知道,中秋节是阴历。”她当他出过国脑子就坏掉,记不住传统佳节的日期。
陆嘉时妥协,“我不是说今早来接你?”
他语气认真,声音略微低沉了些许,分开两年,她印象里都是曾经的他,所以有了一点点的变化都能很快发觉。
看陆嘉时语气软了下来,好像还很无奈,梁以霜也放平了姿态,“我以为你发错了,你接我去哪?”
陆嘉时觉得自己又退一步,“今天不是要参加婚礼?”
梁以霜“啊”了一声,“我忘记了,不是,你自己去就好了,我今天还要上班。”
陆嘉时听了肯定不高兴,那瞬间觉得自己像什么,像最近流行的网络热词:舔狗。
大清早开车来她家楼下接她,结果当事人压根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可他居然还不想走,甚至想央求她一定要和自己一起去。
想着想着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请假好不好?我们一起去。”
可惜讲出口的话还是舔狗口吻。
梁以霜承认,听到这样的声音忍不住心软,更别说对方是陆嘉时。
任锅里的粥继续煮着,她跑到客厅窗前向下看,楼层不算高,隐约看得到那辆熟悉的黑色的车,旁边站着个同样黑衣的人,正细微地在原地踱步——那是不耐烦的陆嘉时。
不耐烦的陆嘉时又讲出口很有耐心的恳求。
梁以霜离窗户近都感觉到早晨的冷风,看他穿的不多,她说:“你吃早饭了吗?要不你先上来?”
陆嘉时踌躇几秒,不咸不淡地应答,“嗯。”
他蹭了早晨下楼遛狗的人的门禁卡进去,梁以霜在楼上按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梁以霜看到陆嘉时,只一眼,赶紧转身回头,她忍不住脸红心跳的真实反应,陆嘉时看在眼里却觉得她冷漠。
她暗怪他怎么那么正式——陆嘉时今天穿戗驳领西装,外黑内白,胸前只系一颗扣子刚好,没戴眼镜。
太迷人,就像当初一眼看中他。
理性地说,就算他不像沈辞远,梁以霜也承认陆嘉时外形实在优越。
进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桂花香,陆嘉时瞥到玄关鞋柜上摆着一瓶无火香薰,从上面的标签看得出桂花香由此处而来。
她急匆匆跑进厨房,嘴里说着:“我煮了粥,给你盛一碗?不过做得不多,一个人吃有点撑,两个人吃其实又不够。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来……”
清晨的烟火气,陆嘉时久违了的感觉,他们曾经同居半年,他不可能不怀念。
可此刻心里有醋意萌发,开口就不自觉带上了阴阳怪气的别扭。
他问:“沈辞远也喜欢桂花香?”
chapter 09
那年的桂花季,两人在苏州,节假日的山塘街人头攒动,热恋中的梁以霜和陆嘉时眼中只有彼此。
他从陆嘉见那顺了台理光gr2,一路走走停停,始终不忘抓拍梁以霜,他想要把快乐的瞬间定格永存,殊不知好像蝴蝶制成标本,封印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路过一家店面桂花香扑鼻而来,梁以霜拉着他进去,老板把刚准备封瓶的桂花递给她闻,她低头的一瞬间笑弯了眼睛,直说“好香”。
老板解释是今年下来的新桂,还有店内试尝的花茶,淡淡金色,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就喝掉一杯,陆嘉时也忍不住点头表示赞许。
从苏州回去之后,两人给姜晴姚松他们带的伴手礼都是桂花茶——透明的瓶子,软木塞,鲜嫩的金黄。
后来决定在校外同居,她早就买好桂花味的香薰,质量难免有些廉价,叫朋友来家里开暖房派对,陆嘉时的记忆里整间屋子都是桂花香,腻得人都要醉了。
梁以霜喜欢浓烈的香气,他淡笑着摇头:“化学香精的味道。”
她白他一眼:“就你有狗鼻子。”
此时,梁以霜不再是当年的梁以霜,她托朋友从国外漂洋过海寄来更纯正的香薰,她很想问陆嘉时:这款桂花香是不是更好闻一点?
可他非要提沈辞远。
梁以霜非常理解陆嘉时对沈辞远的关注,或者说“敌视的关注”,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恋爱三年才发现女友在他身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太挫败。
门门都拿a的人,在她这里无论怎么拼尽全力都只能是b。
梁以霜没答话,拿出两只一样的碗打算盛粥,陆嘉时站在厨房外盯着她的背影,瞬间觉得只有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她完全不在意这些,也不在意他的感受。
他瞟到锅里的白红黄三色,立刻就知道她在做什么——火腿蛋花粥,她第一次喝就是陆嘉时亲手做的,这件事一定和沈辞远没什么关系。
陆嘉时又心软,想她那么马虎的一个人,凑近了冷声关切:“放盐了吗?”
梁以霜愣住,回想自己刚刚都放过什么,舀粥的动作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