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时记性很好,有一句歌词是“有生之年难免”,真的是有生之年难免。
不忍心吵到她,好像自己伸手去抽一张纸巾的细小声音都不允许,他不自觉地笑着,一路顶着眼镜上的一小块模糊开回她家。
那块模糊是他心头的痒痒。
两个人一起上楼,陆嘉时坐在沙发一角,梁以霜今天穿的是衬衫和修身a字裙,先回到卧室换了睡衣才出来。
在车上的时候她还让他摸自己吃得圆鼓鼓的肚子,她又累又饿。这次不是当年给她挡酒害羞的陆嘉时,他笑着伸手摸,煞有介事地说她是“猪崽”,气得梁以霜连连打他手让他走开。
她穿的是一身新的干净睡衣,在医院穿的那套丢进了洗衣机里,现在穿的是黑色的t恤和睡裤,陆嘉时总觉得眼熟,看了好几眼。
梁以霜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之后,一只腿还架在沙发背上,毫无在外面的精致形象。
他说:“你这件衣服……”
她“哼”了声,“没错。”
陆嘉时不知道是觉得无奈更多还是好笑更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节俭?”
她又“哼”,“那应该检讨的是你。”
陆嘉时毫无办法。
她穿的那件黑色t恤是他们俩分手之前买的最后一件情侣装,他承认,自己的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好像在姚松驮回来的那车里,他给扔了。
“和前男友的情侣装不当睡衣穿还能怎么办?”她大言不惭。
陆嘉时心想两年了,看来这件衣服质量不错。
“哦,那你和上一位有没有留下什么?”
梁以霜眉头直跳,饱暖思淫丨欲,他保暖思醋吃。
她伸腿踹他,“你怎么这么爱吃醋,嗯?”
“谁吃醋了。”
她的脚在他腿旁边踹了两下之后就变成了蹭,陆嘉时巍然不动,梁以霜故意撑起头摆了个妩媚的姿态,“那,嘉时哥哥今天要不要睡在我这里?”
他心思活泛,梁以霜的邀请和母亲齐韵的挽留不同,他丝毫不考虑明天周一上班他没有衣服换,他想的是自己不能爽快答应,他得端住。
“……太快了吧?”陆嘉时如是说,还状若无意地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
梁以霜偷偷骂他死别扭和装正经,又不是没睡过。嘴上循循善诱,“太晚了呀,我又不对你做什么,我今天好累,只睡觉。”
欲拒还迎要有两次,且不能超过两次。
陆嘉时说:“没有睡衣。”
他怕话说的太死,补了一句,“你早说就先回我那取两件了。”
看起来好似无意又有意。
梁以霜觉得他可爱。陆嘉时这个人就是这样,表面上装老成,看起来是沉稳内敛好涵养那一挂的,其实心里是个小心思极多的臭男孩。
她假意思索一番,“嗯……你可以穿我的?”
她喜欢买颜色中性的宽松款睡衣,陆嘉时知道。
他闻言动了动眉毛,好像大发慈悲一样,“那好吧。”
她翻了个身背对他,笑得整个肩膀都在颤动,陆嘉时立刻红了脸,低声威胁,“不许笑。”
十一点刚过两个人就洗干净上了床,陆嘉时不困,拿着手机看一些建筑类资讯,梁以霜早就放下了手机缩在他怀里,台灯是橘黄色的,暗沉又温暖,她喜欢这种状态。
“你先睡。”陆嘉时说。
梁以霜摇头,“你陪我一起睡,手机那么好看吗?”
陆嘉时立刻放下手机,“关不关灯?”
“关。”
黑暗中传来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人搂在一起,虽然陆嘉时知道她睡着之后不出五分钟就会滚到一边,完全不记得她身边是谁、陆嘉时是谁。
她嗅着他胸前的味道,除去睡衣放在柜子里沾上了茉莉香片的味道,还有“陆嘉时”,她确定是陆嘉时的专属气味,很安心。
迷迷糊糊嘟囔一句“太好了”,她真的好累,好像深夜孤舟泊岸。
陆嘉时抚了两下她的后背,他何尝不觉得好?他们居然真的重新在一起,明明上周还在被宣判死刑,成年男女的进展真是奇怪又不可估量。
那晚的最后记忆是陆嘉时这个小心眼的东亚醋王别扭地问她:“你到底和他有没有买情侣装?”
他一定是求知欲很强的学生,不知道周复椿教授有没有在深夜收到过爱徒的学术疑问。
梁以霜在浅睡眠过渡到深睡眠的路上抽神打他一掌,打在他胸前,“没有啊……睡觉!”
这一下没轻没重的,陆嘉时却覆上了她的掌,笑得十分荡漾,还不忘记亲一口她的额头。
是晚安吻。
好像乘坐了哆啦a梦的时光机,又好像没有,他们轻易地穿越回大学时的恋爱时光,容颜不变。
梁以霜没有很怀念学生时代到想要回到过去,她更喜欢如今经济独立的自己,虽然大学时就已经少不了自己赚钱。
都市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对情侣而已,还是尚未同居的那种,故而他家里越来越多地出现她的物品,她家里同样。
早晨轮番做早餐,梁以霜不上班的上午还可能去他的工作室打发时间,带着小白一起。他雷打不动地接她下班,她多了个专属司机,晚上别人在公园里遛狗,他们两个牵着小白饭后消食,偶尔遇到野猫同类还会嫌弃小白是个太监……
周末邀请姚松到家里来,她偏爱韩餐,亲自做部队火锅,姚松建议下次食材换成肥牛和白菜配番茄汤底,等东北入冬开始囤菜他可以自带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