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潮声灌进小王子的耳里时,迷迷糊糊的他还以为自己仍旧待在北方那座城堡。他动了动双手试图摆脱这沉重感,随着四肢逐渐回复知觉,从腰间传来的温暖让他猛地惊醒。
缠绕在腰上的是一双成年男子的手臂。
小王子下意识地要起身,不料从腰椎传来的肿胀与刺痛感让他闷哼一声往后倒向后方,就这样结结实实地撞上对方温暖的胸膛。
「…菲迪?」
浑身僵硬的菲德烈原本以为自己被哪个不知好歹的男人闯入了卧室,正想要怒斥对方的他却因为这声称呼顿了顿。小王子深呼吸了几口,这才下定决心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汪洋的大海。
那双眼珠就像夏日的地中海,闪闪发光。让小王子在过去数年中魂牵梦绕的眼珠子此时此刻,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他不顾身体深处传来的疲倦感,伸手摸着对方的眼脸,好似确认自己不是在作梦般地。
「你真的是席格。」盯着对方银色的髮丝,小王子喃喃道「我的小人鱼…」
说完这句话后,精神鬆懈下来的小王子像是堕入了疲倦的国度般,闭上了双眼轻声酣睡。而席格则是伸手将对方因为翻身而拉开的距离再次拉近,满足地将蜷缩成团状的小王子纳入怀中,满足地睡了过去。
***
今天的城堡一如往常地安逸,然而聪明的使用人都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自昨日傍晚主人带回了一名客人后,城堡的气氛就完全不同了。并不是变得热闹,因为城堡的使用人说话与做事依旧轻声细语,而是空气中那种若有似无的冷冽氛围因为这位朴实真挚的客人瞬间消散。
就连一向严肃的管家也破天荒地放了他们一个早上的假,新进厨女一边咬草秆,一边心想。
说曹操,曹操就到。
「快点、主人们起来了!」管家走进来向厨房内忙碌的大家击掌着,他走过锅炉与冷盘,一边点头一边对菜餚点评。最后,这位不苟言笑的老管家满意地吩咐厨房的众人準备好上菜后,便急匆匆地离开厨房。
你问去哪里?当然是去迎接主人。
站在紧闭的主人房门前,管家整整衣袖,挥退上前来帮忙的僕人举起手嘟嘟嘟轻敲了三下。
「我的主人,已经是用餐时间。」老管家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有些定力不好的僕役已经开始骚动了起来,他们昨日可是亲眼看见那位尊贵的客人进了主人卧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管家大人…」手捧着衣物的僕役犹豫地来回盯着管家的脸色与那扇紧闭的大门,他也是见证人之一,只不过在昨夜被老管家赶回僕人房休息,并不是很确定那位客人是否依旧在主人的房间。
管家咳嗽示意这群僕役安分些后,再度敲了敲房门表明自己的来意。过了半晌才得到来自门内的回应。他顺手拿过僕人手上的睡袍,将门扉推开个隙缝走进去后返身阖上。徒留这些僕人在门外待命。
进入房内的管家首先感觉到的是鹹鹹的海风。主人挑了间能眺望到大海的寝室作为卧房,房内的窗户自然会灌进来自海洋的风。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我的主人,餐点已準备好。」无视于地上散乱的衣物,尽忠职守的管家恭敬地弯腰。
做为一个合格的管家要件是听该听的、看该看的、做该做的。
等到穿戴的声音消失后,老管家抬头低声询问是否需要漱洗,得到肯定回应的他转身往门边走去吩咐僕人进门。打开门扉的瞬间,老辣的管家用眼角的余光扫到自家主子正在为那名英俊高挺的男子整理穿错的衣物。
老管家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表面上若无其事地吩咐僕人该做的事。等再也听不见那两人的细语声,这才放这些僕役进来準备漱洗事宜。
用过早餐后,菲德烈进到书房开始作为自己领主(虽然辖下领地不大但每天该处理的事项也不少)的义务,他审过领土内的暴力案件、新派任的神父人选、本月的收入以及明年进贡的供品事宜。这些案件既沉闷又乏味,却又是不得不细查的事项,因为这关係到他的领民、领土以及未来种种事宜。
「来自…教…宗之地(今梵谛冈)…?」当菲德烈正在核可这名新进神父的入境许可时,席格凑了过来念着羊皮纸上的文字「…神…辅…朱利安…诺?」
「是的,是我们的新邻居。」小王子试图用简单的意思让牠了解「你并不会太常见到他,他住在教堂里面…就是镇上那栋白色尖屋子里。」
从来没有神灵概念的席格想起菲德烈曾经带自己去过的那场瀰漫着烟雾与人群的小屋子后,理解般点点头。两人此时都没有想到这名新抵达的神父将会带给他们甚幺样的冲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解完大多事项的小王子起身让席格坐在软软的鹿毛椅垫上,自行去了趟外室吩咐僕役将紧急的信件派送出去。在他要回去书房的途中又被管家询问后些天来访的使者与非领下船舶的停靠许可等事宜,这一来二去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小王子终于得以离开繁忙的的杂事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当他推开半遮掩书房门时,他看见席格正半趴卧在书桌前用手中的笔画着东西。
「席格?」
这是什幺?小王子接过席格递向自己的图纸,上面图文夹杂,大致可以看出有一个头顶光圈的小人儿的雏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