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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说,但我却已经这么做了。”
“这就是我的傲慢。”
贺铉揉了揉鬓角,表情有点懊悔:“我也有问题,我没有及时发现你的不对劲。要是我们能早点按照那个思路去做的话,可能你早就已经出去了。”
作为被困的当事人,苏子黎倒是很洒脱:“这有什么,这不是还没翻车嘛。晚一点出去也好,还能多挖掘一点剧情,多赚一点积分。我看中游戏商店里好几样东西呢,就等着兜里积分多了就去买。诶,我那个出院申请书,签多少人了?”
“已经集齐六个了,还剩下最后一个签名,应该是暴食的。”贺铉拿出那张出院申请书,白色的纸张下方,已经签满了一排名字,其中一个还是带着血色的手指印。
“要不要再去多找一个签名,吴伶只是按指纹,有可能会被游戏不列入计算。”
“不用了,”苏子黎摆摆手,“往上面写超过七个,本来就是剑走偏锋的做法,能过估计是能过,但肯定会被游戏给盯上。都凑到六个了,再凑一个去试试就行了,如果不行,回来再抓一个补签就是。”
他说的十分轻松,仿佛抓个npc来让他签字,还是要心甘情愿的签字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样。贺铉一眼就看出来,他还是受到傲慢影响,有点膨胀。
但……膨胀又怎么样了?
他们的确能够轻轻松松地抓npc啊。
至于情不情愿,只要经过充分的了解,他们都会很识相,不是,很乐意帮助的。
比如他刚刚收集到的几个签名就是这样来的。
贺铉十分纵容且自觉地起身:“暴食在哪里?我去把他拎过来,把字给签了。”
“没事,不用那么麻烦。”苏子黎笑着起身,去隔壁病房看了看,选了一个受害者的身体,先默念一句抱歉,然后掏出一个罐头:“暴食,在不在?起来吃个饭?”
尸体一动不动,流出来的血液已经渐渐凝结变色,连皮肤都在逐渐变成青白色。
一看就是死透了。
苏子黎面色不变,淡定地拉开了手上的罐头,“咔嚓”一声,塑料铁皮被撕开的声音格外响亮。刚刚还瘫在地上,凉的透透的尸体突然跳起来,飞快地跑到了窗前。
“你又找我干什么?”
“不要拿那种恶心的玩意来折腾我,你走,你快走啊!我不对你动手了还不行吗?”
“放宽心,只是一个黄桃罐头而已,”苏子黎把打开的罐头递给贺铉,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出院申请书,“我也想走啊,这不是还有缺了一个名字,一下子走不了嘛。”
“来,劳驾签个字?”
“………”
暴食不是很信任地多看了他两眼,发现苏子黎丢出去的那个罐头,并没有冒出其他味道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签签签。”
“就这么点小事,你们喊我一声就行了,何必搞得那么声势浩大嘛。”
暴食一点犹豫都没有地飞快签好了自己的名字,生怕苏子黎会反悔似的,一把将集齐了七个签名的出院申请书塞回了苏子黎手上。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你们也赶紧走吧。”
她吧唧一下又躺回去,这回躺的姿势不太好,那些零零碎碎的部件撒了一地。苏子黎刚想去帮着收拾一下,就见瘫下去的尸体又自己诈尸坐了起来,一遍给自己收拾一边对苏子黎道:
“对了,你能不能别看暴食暴食的叫我,我有名字的,我叫许梅。”
“虽然我比较菜,每回被放出来都会被暴食控制脑子,但我其实是个人,不是暴食,你们别给弄错了。”
说完这话,她安心地又躺了回去。
残缺的尸体被灵巧地摆放整齐,明明只是一分钟不到的简单拾掇,却偏偏能摆地如同精心整理过一样。
熟稔又残酷。
苏子黎扯了张床单给尸体盖上,然后他走出房门,朝着最后一个目标走去。
医院外,漫天的浓雾散去,露出了疏于打理导致杂草丛生的花坛,以及勉强还保持着水泥面的路径。而在道路尽头,和栅栏门连载一起的小房间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茂密的藤蔓植物从一旁的围墙上攀过来,将大半个房顶和墙面占为己有。
这就是传达室了。
递出出院申请书,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我要不然再留两天?”再迈开腿之前,苏子黎突然回头问道。
“你留下来干什么?看看接下来还有哪个会冒出来,然后再被他们闹地睡不好觉吗?”贺铉站在医院门口处,那块吴伶曾经坠落而下的小平台上,目光温柔地催促他:“你快走吧,所有的得分点几乎都踩过了,回去数你的积分吧。”
苏子黎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心头又乱糟糟的,像是被一只猫丢了个弄乱的毛线团在里面似的,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你帮我把楼上的那本书给看了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脱
', ' ')('口而出。
也许是觉得看着他离开的贺铉,微笑的脸下格外的孤寂和萧瑟吧。
于是他下意识扯出了一点能粘的上边的东西,想塞给他,让他变得更加忙碌一点。忙起来时间就会变得很快了,至少,比让他一直孤单单的一个人好。
“什么?”贺铉没想到苏子黎会这么说,他楞了一下,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苏子黎说的那本书是哪本,所以他老老实实地问了。
苏子黎也不记得是哪本啊,他又没仔细看过,就是随手翻了一下而已。但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就这么给咽回去吧。
“就那个书架上,第三排第二本那个。”苏子黎面不改色,随口胡诌。
贺铉点头,跟放暑假老师布置作业一样,乖巧地把苏子黎的话给记了下来,然后他挑眉地看着某位还没动腿的玩家:“还不走,是有离别吻吗?”
苏子黎:“……”
他转身就走,两条长腿迈地比谁都快。
走到传达室门口,他还在打量那个结满蜘蛛网和灰尘的窗口,结果下一秒,那扇灰蒙蒙的窗户就被人给拉开了,干瘦干瘦,瘦地几乎皮包骨的老人探头出来看着他:“你把什么东西给带出来了?”
苏子黎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老人站了起来,从窗户后探出了半截身体,他靠近苏子黎,那双阴翳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但又不只是看着他,苏子黎感觉背后发凉,似乎真的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被他给盯上了似的。
“你把不该带的东西带出来了。”
老人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他瞟了一眼苏子黎递过来的出院申请书,补充了一句:“出院的病人,可以带走你自己的东西,但不能带走医院的所有物。”
“哗啦——”
一堆东西从背包里被倾倒出来, 散了一地, 苏子黎朝老人抬手一示意:“带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查, 是里面的就拿走。”
老人看着这堆比普通玩家多了几倍的东西,沉默几秒,在苏子黎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 竟然真的从里面走出来了。吱嘎吱嘎,仿佛是什么老旧机器被重启的声音从他体内传出,许久没有移动过的骨骼互相碰撞, 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老人抖了抖他积满灰尘的警卫服,蹲下来慢吞吞地翻捡。
玩家的放左边,医院的放右边。
最后, 左右两堆几乎差不多大。或者说, 右边的那堆非常微妙的, 竟然比左边还要更大庞大一些。
老人沉默了。
苏子黎倒是一点羞愧都没有,还开口催:“大爷, 你检查完没有?这些到底怎么处理, 你给我个准话, 我急着回去数积分呢。”
老人瞥了一眼这个毫发无伤, 看上去还挺精神的人, 慢吞吞地道:“你这个情况,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我在这个门口守了五六年了, 你是第一个带着那么多东西活着走到这里的。”
苏子黎好奇地问道:“以前还有人从这里通关出去吗?”
“有一次, ”老人回忆了一下, “也是个年轻人,带了好几个玩家一起出去的,那是我这里第一次那么热闹。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来了。”
“竟然还能把队友给带出来?”苏子黎惊了一下,继而肃然起敬,“牛批啊,大佬!”
能在这种复杂的密室里,还能把队友给一起捎出去,绝对是个大佬了。不然你看,除了他之外,怎么就没有其他人再出来呢。
想想自己的队友,苏子黎也是唏嘘:“我的队友,我都没来得及和他们说上话。不然一起组队的话,应该会过得更加轻松一点。”
“那可不一定,”老人呵呵一笑,“有时候暗怀鬼胎的队友可比密室里的难题还恐怖,如果是没什么能力的,那不说话也好,反正都是要死的,多聊两句还浪费感情呢。”
苏子黎:“……”
竟然……还挺有道理。
“那这些东西,你要怎么处理?”
“让我先看看,”老人蹲到右边的那堆巴拉了一下,然后他看向苏子黎的眼神越发奇怪。这都是一堆什么啊,火锅底料,酸辣鸡爪,两件t恤,还有一个相框和一本书。
你是来旅游的吗?
带那么多伴手礼回去?
“你……”憋了好几次,他到底还是没能把自己的疑惑给憋回去,“你是怎么拿到这些的?”没有在偷拿的过程中,被那些npc给打死吗?
瞅瞅他这都拿的是什么,一看就是食堂的压箱底货,平常偷两个还没关系。里面暴食都出来了,当着她的面带东西出来,真的不会被她咬死吗?还有那些衣服,既然不是你带的,那就是某个npc的吧?你开人家柜子,穿别人衣服,居然没被打?
“他们给我的啊。”
苏子黎对上老人的眼神,顿时大怒:“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我人缘好不行吗?就这些东西,我有必要去偷拿吗?!而且那书和相框还是我自己东西呢,我还没追究你把它放右边那堆里干什
', ' ')('么呢!”
老人:“……”
他想说这些东西确实显示是医院里的,但那相框上的人有一个的确是他,而且另一个……
他盯着那个相框看了几秒,突然整个人僵住了。
这不是……嘛。
“喂,大爷,你……”
苏子黎还准备继续和他争论几句,争取把这些东西都给带出去呢,就见大爷突然起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到了似的,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砰”一声,房门关上了。
苏子黎:“……???”
“大爷?”他在门外扯着嗓子喊,“大爷你怎么突然就走了?这东西你还验不验啊,不验我可走了啊。”
“咔嚓——”
同款老旧启动声音在门口响起,那扇布满铁锈的伸缩栅栏门,吱嘎吱嘎地开始往后移动,露出了前方宽敞的马路。窗口出现了一只手,啪地一下把窗户给关上。
让他快滚的意思,表现地淋漓尽致,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在那喊。
苏子黎蹲在那收拾东西,不明白贺铉到底干了什么,怎么让大爷看到他的照片都会有那么大反应,用避如蛇蝎这个词来形容都觉得有些不足够了。
直到他不小心瞥到传达室的门边墙壁上,被那些植物遮住的下面似乎有不少裂缝,而且门上似乎也钉了不少木块。只是因为修缮手艺比较好,再加上之前糊的灰尘比较厚,所以一下子没看出来而已。
瞧着灾后重建的样子……
他大着胆子猜一猜,是不是贺铉之前拆他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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