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存年老有戒行的僧尼,许配大寺,单单只是长安城中就拆毁了三十三座小寺。
这条敕令目的尤为明显,年少还俗就是为了与寺庙抢夺劳动力,至于年老许配大寺,则是为了避免遣返老僧后增加地方的压力,把老僧的供养压力转移到大寺身上。如此一增一减,佛门的衰弱就会更加加剧剧烈。
虽然掌管佛门权利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佛门修士。
但是稳固信仰,传播教义,维持信徒的,却是那些普通的寻常僧人。年轻僧人的减少,也会导致佛门修士会出现年轻代断层,逐渐陷入青黄不接的状态。
佛门之中,以最为激烈的手段,强硬杀死李炎、李德裕、赵归真、仙半凡等人的呼声已经越来越高,甚至成为了主流。
那些损失了大量的财产,甚至被迫只能缩在福地里的不少佛门大寺,也是窝火之极。
佛门高僧确实都有以一当千、当万的实力,那些普通的朝廷兵甲很难对他们造成真实的伤害。但是奈何朝廷大军太多,而杀戮太过的话,即便是即将成佛的僧人,也会瞬间堕落成魔,被业火焚身,一世甚至好几世积累的修行,就都会付诸东流。
更何况,还有天庭的管制。
在这一次掀起的灭佛之战中,似乎天庭与道门也达到了某些默契,从太宗年间起,就不断扩散、兴旺的佛门,渐渐也让天庭感到了压力,乘着这股风潮,同样选择了抑制佛门。
佛门、道门、天庭,就像是三足鼎立一般,总是做着某种相互的平衡。
会昌五年三月,李炎更进一步,敕令不许天下寺院建置庄园,又令勘检所有寺院及其所属僧尼、奴婢、财产之数。
会昌五年四月,达到高潮,李炎直接下敕灭佛,规定西京长安只能保留四座寺庙,每寺留僧十人,东京洛州只留两寺,其余节度使的治州共三十四州留一寺,其他刺史所在州不得留寺。其他寺庙全部摧毁,僧尼皆令还俗,所有废寺铜铸的佛像、钟磬全部销熔铸钱,铁铸的交本州销铸为农具。
另外还敕令外国僧人等,若无伺部牒者,亦勒令还俗,递归本国者。
根据户部统计,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收充两税户,拆招提、兰若四万余所,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十五万人。
佛寺经济一垮台,原本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大唐,顿时打了一道强心针,国运开始逆势上扬,如果真的让这股风潮稳定下来,成为既定的结果,那么大唐江山又可再续几百年的兴盛。
雷鸣山的巨通寺,同样被朝廷的大军刮过,所有的普通僧人都被驱赶还俗。
巨通寺只来得及将一部分珍贵的典籍、物质,转移到雷鸣山的小洞天中去。
其余经卷皆被焚毁。
在巨通寺藏经楼被焚烧之前,戒鲁便先收起了当初行颠大师所著的经卷。
这些经卷中,除了正常的佛经注解以及人生哲理之外,还包含了大量的医学典籍、天下地貌、风物、水脉走势记录,以及一些灾害发生时,适应当地环境的救助措施。
这都是行颠大师在壮年体强时,游历四方所写,之后年纪老迈,无法再长途跋涉之后,才在藏经楼中著书整理。
就这么被一把火烧了,未免可惜。
虽然李炎下的敕令是只烧毁佛经,但是下到了地方,一定会变味。
地方上的官僚、豪强以及军队,为了功劳,只要是寺庙里搜出来的典籍,都不会放过,因此倒也销毁了不少真正的益民典籍,也堪称是文明的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