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歹是个仙,竟然还能将事办成这样,玷污了虞淮的清白不说,还将自己的真身暴露给了外人,真是蠢到家了。
“我第一次幻形,还没适应过来……”她小声解释,试图挽回一点自个的形象。“一不小心将你祸害成了断袖,真是对不住你,我着实不晓得你们凡人的想象力可以丰富到如此境地。唉,难怪可以写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话本。”
虞淮没吭声。久久凝视沧笙化形之后的脸,缓缓抬手,修长的指捂住了眼。
闭目细思,这张脸……
这是……哭了?
沧笙立时慌了,她从未见虞淮如此过,连连道歉:“都是我疏忽,是我对不住你,你……你打我吧,打我出出气!”
虞淮回神,忽而意识到对方是误会了。迟了半晌,微微张嘴,轻吸了一口气。
“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你竟还毁我清白。”他的声音透过指缝,虚弱而沉重着,染着无边的荒凉。
沧笙听罢,面白如纸,想要伸手去拉他的手,又觉得不妥,无处可摆地在空中晃了几晃:“你不要难过,我当真不是故意的。”咽了口口水,“我可能做点什么为你弥补吗?”
沧笙的面容就在咫尺的地方,隐约地与记忆重叠。思维像是混乱了,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现,却怎么都抓不住。
虞淮侧过身背对着沧笙,轻轻摇了摇头,凄惶道:“你容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沧笙见他如此颓靡的模样,如遭重击,良心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凡人多注重名节清誉,她从说书先生与虞淮给她讲的故事里头都听到过。
她从前还不可置信,竟然有女子在受了难以启齿的侮辱之后不是选择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是愤而投江,且而她的亲人还支持她投江,气得她险些要将话本撕碎了去。可见人与仙之间在此事上,必然有着天堑一般的代沟。
虞淮毕竟是人,她勉强也能理解他的三观。欲言又止几番,还是道:”你别太想不开,我就先出去了啊……“
虞淮低低咳嗽了几声,暗暗自眼角瞥她一眼。语调忧郁,眸子里头却澄澈无波:“你去外头做什么?”
“你不是说想一个人静静?”
“恩。”他身子太虚,只说了一会话也觉喘不过气来,“可你也不必出去。”
她现在怀着愧疚,虞淮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那我,在这里安静的坐着?”
“恩。”
沧笙便坐下了,封上嘴。
思来想去,偷瞄几眼他的侧脸:“我,就再说一句,你要不离我近点?我发觉自己比药管用……”
虞淮沉默了良久,配合地翻了个身,面对她侧卧着。
月光透过窗柩昏昏照下来,他的面容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兴许是人还病者,眸子里含着几分懒散,像浸过一层水,朦朦的柔和着。将她又瞧了瞧,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沧笙也看他,看他眼中无泪,心里头好过许多。反握住他的手,捧在手心。朝他笑了笑,含着几分不自觉的讨好之意。
4.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