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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次Z允许他走出房屋。一个机会,机会垂下的蛛丝前挖着陷阱。
扯一下这根蜘蛛丝怎么样?尼尔摸摸Z的头发,说算了,他没有兴趣,叫Z稍微挪开点,Z的体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Z捏住他的脸颊,拇指深陷进颧骨下方:“我不是在询问你。”他抬手用力击在尼尔颈侧,尼尔眼前一黑,Z从他身上爬下去。喀嗒一声,他的手腕被冰凉的圆环状金属扣住了,手铐另一端扣在Z手腕。Z扒开他的眼皮确认短暂的眩晕已经过去,揪住他的领子往床下拖,尼尔曲起膝盖勉强踩住地板,连着脚镣的铁链啪地甩在地上,哗哗作响。他被拖着一连踉跄了几步,抓住门框叫Z等等。Z力气大得惊人,尼尔的手从门框边滑开,留下四道抓痕,刮下的油漆碎片扎进了他的指甲缝。
Z把他拖到客厅边缘时尼尔猛地摔倒在地板,感觉像是被猛兽狠狠咬住了右脚腕,脚镣剐蹭过的皮肤火辣辣疼痛。Z及时撑住身体,咒骂一声,嘟嘟囔囔着取出钥匙来给他开锁。尼尔两只膝盖都流了血,皮肤表面渗出鲜红的小点,凝聚成珠子滑下。Z看了眼他腿上的血迹,转过头舔着嘴唇,揪住尼尔的衣领继续拉扯。
尼尔没注意钥匙收去了哪里,他看见Z的手腕上也出现了一圈红痕。
“这个环境不错吧。”Z指出埋在灌木中的木头给他看,兴致勃勃地领他到近处,枝桠之间清理出了一片土地,泥土呈灰黄色,没有生杂草,打理得很干净,坟墓背后是绵延不尽的树林。尼尔不愿直视那刻着歪歪扭扭字母的十字架,转过身面对房子,他抬头看见一只巨大纤细的黑色十字嵌在玻璃中央,那窗户后是他和Z共睡的卧室。他感到一阵眩晕。
原来他透过窗户看到的木头是西蒙坟前的十字架,尼尔想。他看见自己拿着铁锹,一铲一铲挖出灰黄色的泥土,泥土混杂着褐色颗粒,蚁虫在墓穴里爬行,他挥起铁锹插进泥土中的白色骨头,一条深红色的肥硕马陆从打破的头盖骨中钻出,细密纤长的足肢爬过骷髅漆黑的眼洞,钻到粘连着腐烂肌肉的肩胛下面。尼尔后退一步,身体晃了晃,Z拍拍他的脸颊问他不凑近看吗,他回过神来,茫然地张合嘴唇:“什么?”
“你看,西蒙已经死了。”
是的,西蒙已经死了,西蒙·莱茵威尔,带走了他的内森,给内森起了个新名字,一个试图挽救天生的杀人狂却不幸跌落地狱的人,如今已经长眠地下。尼尔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你和西蒙在一起生活时幸福吗?”
Z歪着头似乎很费力地思索着幸福是什么意思,尼尔摸摸他的头发:“你过得快乐吗?”
Z咧开嘴,笑容僵硬:“你是在以父亲的身份问我?”尼尔没回答,继续问他过得快不快乐,Z两颊的肌肉抽搐着,眼睛里冒出了火星,狠狠推搡着他的胸口。尼尔跌坐在地时他一同栽下来,身体重重压住尼尔。尼尔发出一声痛吟,挫在地面的手腕关节迅速肿胀起来,Z保持着古怪的笑容,解开腕上的手铐把尼尔双手铐在一起。尼尔轻声说着别在这儿,Z置若罔闻,扯下他的裤子。
他把手指插进尼尔嘴里搅动,随便扩张两下便冲了进去,尼尔身体剧烈颤抖,脑袋偏向一边,死死咬住嘴唇,粗重的鼻息带着痛意。Z捏着他的下颌关节叫他正视自己,用手指不断拨弄他的牙关。尼尔看见头顶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影子混在树林投下的光斑之间,朝他头顶砸来,他闭上眼睛,Z的阴茎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快要把他撕碎。他感觉自己正被弄得四分五裂。
Z更加用力地撞击着他的身体,伸手去扒他的眼皮,尼尔面色惨白,铐住的双手手指掐进掌心,身体被顶得在泥土里蹭动,两人身体连接的地方渗出血来。Z抬高他的双腿,他慢慢挪动着将小腿搭在Z的肩上,股间的疼痛让他后背沁出了冷汗,打湿的头发凌乱黏在前额。Z停下了动作,问他是不是因为愧疚才不反抗。尼尔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他,蓝眼睛湿漉漉的。
Z抽出性器,抱起尼尔回到屋中,放在沙发上,分起他的腿查看伤处,叫他把紧握的拳头松开。尼尔难堪地转过脸,并拢双腿,Z把他翻过去,掀起黏在皮肤上的T恤吻他的背,从沙发垫下摸出润滑剂往他股间倒。尼尔从牙齿间嘶嘶吸着气,脸埋在软垫里,Z把T恤卷到了他肩胛,俯身在他耳垂轻吻,红色渐渐染上尼尔的耳垂,Z在他耳边说:“你看,我已经忍了很久,没杀一个人。”
尼尔想张口,不慎咬到舌头,倒抽了口冷气,Z抚摸他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叫他转过身,慢一点。尼尔忍着下体的疼痛慢慢舒展双腿,Z跪在他腿间亲吻他的性器,含进嘴里吸吮吞吐,尼尔抬手挡在眼睛上,发出轻轻的呻吟。Z发现他勃起了,转而用手抚弄他的阴茎,从腹股沟吻到脸颊,他舔着尼尔的嘴唇时尼尔的喉结抽动了一下,张开了嘴唇。Z含入他的舌尖,口齿不清地说着你好甜,掏出自己的性器和尼尔的一起磨蹭,把精液抹在尼尔胸腹。
尼尔眼前一片空白,茫然地盯着天花板,Z舔过他膝盖的擦伤,带来微微灼热的刺痛,手伸进他衣服里继续四处摸索,压住他不让
', ' ')('他动弹,Z的拇指抚过乳头时尼尔手指发颤,推着Z肩膀说自己身上满是草屑和尘土。Z低头看着他扭伤的手腕,关节已经肿胀成紫色,又在他嘴唇上吻了吻,咕哝着好吧,带他进了浴室。
冰箱里找不到冰块,Z抓着头发问他速冻食品应该也能充数吧,尼尔说自己有点累了,他想怎样都行,回到床上侧躺着。他低头看见Z给他手腕上搭了一袋冷冻的波兰饺子,有点哭笑不得,摸摸Z的头发,Z说我想这样陪你躺一会儿,手臂缠上他的腰。“你也是这么抱着西蒙的吗?”Z的声音听上去有困意,说西蒙总是不在、总是不在。
又是那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尼尔捂住耳朵试图确认是不是耳鸣,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阳光照到他脸上时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Z察觉到他醒来便爬起来吻他,笑容羞涩,等他动作,尼尔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亲了亲Z的脸颊,Z压着他没有动弹,尼尔又环过他的脖子吻了他的额头,拍拍他的背叫他起来。
尼尔发现脚镣仍栓在右踝,Z在脚镣内侧垫了棉衬,铁链的长度缩短成四英尺,正好是到卧室门的距离。
Z说自己有事出去一趟,他会把午饭留在卧室门口。尼尔心脏缩紧,他想叫住Z,质问他是不是又要行凶,Z已经出去了。
大门关上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了好一会儿。是的,他确实在忍耐,尼尔自言自语,他已经忍不住了,没准还会带回来血淋淋的战利品给我展示,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他翻了个身,压到一片打湿的床单,那袋波兰饺子完全融化后半夜被他踢到了床底下,他无心去管,把扭伤的手腕摊平,想Z这次的目标会是谁,想警方是否正在寻找自己。他抹了把脸坐起来,越过玻璃看窗外西蒙的坟墓,十字架被Z用树枝完全遮住了。
他又抹了把脸,翻身下床,抓起铁链掂了掂,目光瞄向对面的置物柜,拿出里面的手枪。是真货,积满灰尘,没有子弹,看型号是那种久不上油会炸膛的爷爷辈古董,他想这应该不是Z用过的第一枝枪;兵人,身上有不少刮擦磕碰,可能是Z童年的消遣,也可能是从跳蚤市场淘来的;兵人旁的小玩具,像是麦当劳儿童餐赠送的便宜货,晒褪了色。他翻了翻书籍,一无所获,便笺、明信片之类可能从发黄的旧书里找到的东西都没有。他想这个柜子本应在他家里的,他家里会有一个房间,摆满一个男孩成长的所有证据。他忍着不去动西蒙的相片,转身要关柜门时却发现相框已经抓在手里。
西蒙看起来很年轻,浓密的胡须覆盖了下巴,相纸没有受光照褪色的痕迹,像素很低,他拆下相框后的硬薄板,发现照片被折过了。这不是拍下之后珍藏的照片,是从别处取来的。
在折过的半边里,是他自己,十四五岁的年纪,吝于笑容,背景是克拉斯科老宅。
他想到照片是从哪儿来的了,这相片夹在他的相簿里,放在公寓的书架顶端。Z在拖车里迷晕他之后拿走了他的物品,地址就标在驾照上。
尼尔深吸一口气,冲上脑袋的血液慢慢冷却下来。没错,是Z摆在这里给他看的,他有很多时间准备。这个该死的、狡猾的小王八蛋!
他作了两次深呼吸,慢慢踱到门口去拿午餐,在门口滑了一跤。脚镣的锁链猛地挣紧,又松脱开来。铁链断裂处平滑,看着像是锯开的,用胶粘合过。
尼尔盯着那平滑的切口看了很长时间。“好吧。”胶仍有粘性,他往上面抹了点口水把断开的两端牢牢固定在一起,回到门口背靠着墙坐下吃午饭。他想到Z此时可能就在另一个房间或者什么别的地方,透过摄像头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牙齿咯咯作响,咬破了舌尖。他把一口带血的唾沫吐进盘子里黏糊糊的冷食,举起盘子朝房门对面的墙壁砸去,盯着酱汁渐渐渗入壁纸显露出的奇怪形状,等Z进来。几块碎瓷片蹦到他脚下,其中一块摔成了尖锐的三角形,有一边是盘子光滑稍稍内曲的边沿,拿着很是趁手。
他保持着面对门的姿势站着,直站到双腿发酸,屋外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那股在他耳边砰砰作响的脉动趋向平静。尼尔把手按在左胸上,心跳稳定。
他回到床上躺下。房间内光线渐暗,一只蝙蝠误撞上窗户,尼尔爬起来,看蝙蝠在窗台外沿扑腾挣扎,它晕头转向地打了几个圈儿,终于伸直翅膀,一头扎进树林。利亚姆·梅恩的名字跳到尼尔眼前,他不再给这些名字排序号,只把他们当成袋装的文件扔在一个抽屉里,在凸出的标签写上姓名。利亚姆二十六岁,酷爱浏览变态犯罪爱好者论坛等网站,伦纳特那个蠢蛋认为梅恩先生是玩火自焚,尼尔只是觉得梅恩没能认清现实和幻想。利亚姆的最后一张照片是躺在解剖台上,手脚均有淤青和疤痕,经过鉴定,可以判断他生前被囚禁过一段时间,没有营养不良的迹象,身上多处瘢痕,致命打击的子弹精准迅速射穿大脑,没给他造成太大痛苦。尼尔问过法医这是否能证明小丹森是个虐待狂,答复是这问题合该警察去弄清楚,不过有些人的基因决定了伤口容易留疤痕。
他把脑子里的档案一袋袋抽出来看,试图
', ' ')('在所有受害者中寻找到共同的模式,黑暗好像能让他更清晰地思考了,也让他疲倦。他给帕萨迪纳无名男尸取了个代号,叫AITH,意思是半途放弃,他觉得Z可能一早盯上受害人,先跟踪他们,打探信息,看他们人际关系是否紧密,这决定了受害人是否好下手,想到这里他把念头转到自己身上,自己不是个好下手的对象。但这点他说不定。大概Z抓住了半途放弃先生,在下手前发现对方很令自己倒胃口。可他想不出那位在Z形容中粗俗、满肚脂肪的中年农场主竟然没有一个偏瘦体格灰蓝眼睛的年轻男子令Z倒胃口。他合眼前把碎瓷片扔到了门口。
半夜,尼尔被重重的关门声惊醒,他坐起来,Z走进房间打开了灯,没在意门口一片狼藉。Z靠近时尼尔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那腥气中带着香甜,Z描述过这味道就像花朵腐烂。尼尔想到法医的话,基因问题,或许这种犯罪基因一直潜藏在他的血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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