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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光顾普莱斯杂货店之后,老板已经记住了他们,见尼尔和Z一同进门,表情不大好看。尼尔走到食品货架后按清单取货,Z凑近想跟他说点什么,被他用眼神制止了,他朝右后方上角偏了偏脑袋。Z转身从他们身后的货架拿了包膨化芝士条,余光瞥见天花板的摄像头,小声嘀咕:“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尼尔弯起手肘在他腰间用力一捣,Z低声说着好吧:“听你的。”
尼尔掏出购物篮里的物品一件件摆上收银台,Z紧跟其后,两手插进口袋无所事事地盯着鞋面。杰克·普莱斯在扫描商品条形码的间歇不时瞥过两人,目光不善,似乎有话要说。那眼神就像在观看刚从一千米深海捞上岸的水滴鱼,除了感到稀奇外还有些恶心。Z用鞋尖碾了几下粘在地板的陈年口香糖,嘟囔自己还想要点糖果和薯片,尼尔叫他快去拿。
“这是个安静的镇子,外人很少,本地人都安分、守规矩,你可以觉得我们比较古板,但利瑟罗格对大城市那些时髦的生活方式不感兴趣。”普莱斯手中机器扫过一瓶番茄酱,重重放在塑料台面上,语气强硬:“我们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尼尔扭头大声问挑好了吗,Z在货架后面嘟嘟囔囔着他拿不准买什么口味。普莱斯又用看刚捞上岸的水滴鱼的眼神狠狠刮了尼尔一眼。尼尔语气平静:“他是我儿子。”
Z抱着几罐软糖和家庭装的黄油薯片磨磨蹭蹭走到收银台放下,转身溜达到一墙音乐光碟跟前。普莱斯目光在Z脸上停留一阵,转回尼尔身上,他的声音柔和了些:“抱歉,我还以为你们是......你们住这附近?”
尼尔模糊描述了一个介于忒尔肖和利瑟罗格之间的地方。老板面露惊奇:“我还以为那片早就没什么人了。”
“越安静越好。”
“嗳,我承认利瑟罗格挺无聊的,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一股脑往外冲,学校都快办不下去了。不过一到十月份,就会有专为庆祝建镇举办的集市,持续一周左右,很热闹的。你看,今年是第一百二十五周年,镇长会雇人来放烟花,欢迎你们到时候来玩。”
尼尔摇了摇头,声音更显沉重。“我希望让他离聚居区越远越好。”
普莱斯挤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见Z消失在货架后面,举起食指敲了敲脑袋。“这种......?”他没说出“毛病”两个字。尼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掏出一堆硬币和发皱的纸钞,在台面摆开清点。“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不该让他去伊拉克的。”普莱斯压低声音问他日子是不是很艰难。尼尔回头看了眼,没瞧见Z:“补助少得可怜,好在我有些存款,日子还说得过去。V.A管那毛病叫战场创伤后紧张症,说得好像无关紧要的症状,妈的。但医生说他必须得吃镇定剂。”
“平安回来就好,至少没断手断脚......”普莱斯似乎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过了,拍拍尼尔的肩膀:“嘿,你儿子是英雄,一切会好的。”
Z低头自言自语着什么走过来,递给尼尔一张CD说他想要这个。尼尔看着色彩爆炸的封面说医生讲过这个他不能听,叫他放回去。Z的脸涨红了。尼尔放柔嗓音说他们没有可放CD的设备,叫老板继续打包。Z还想说什么,尼尔搭上他的肩头轻轻揉按着说下次会给他买的。
普莱斯找出几枚零钱,开始装袋。尼尔伸手去拿硬币,手肘撞到番茄酱罐子,玻璃瓶骨碌着滚下收银台,“啪”地撞在地面,四分五裂。Z盯着迸溅在鞋面的红色愣愣看了几秒,跳起来发出一声啜泣般的尖叫。尼尔用双臂困住他不停发抖的身体贴在他耳边说冷静,轻轻拍着他的背。他对普莱斯说等下他再回来,揽着Z走到车边让他坐进去。
普莱斯问他儿子没事吧。尼尔蹲下拾捡起碎玻璃:“给他放了肖邦,过一会应该就没事了。医生说柔和的音乐有助于恢复,但愿吧。抱歉弄脏你的地板,这瓶我买下来。我去再拿一瓶。”普莱斯叫他别管了,这瓶算到自己头上:“放心,镇上人会接纳你们的。老雷普利的事让我们都很遗憾。”
尼尔问他老雷普利是谁,普莱斯说老雷普利在这镇上当过二十年的警长,退休后专心在家照顾儿子,他老婆多年前就跟人跑了,小雷普利年过三十仍分不清“一”和“赢”,总是嘴角挂着口水蹲在草丛里,看见有人路过就跳出来吓唬他们,害得人们打碎沙拉酱、腌黄瓜罐头什么的。“那孩子本性并不坏。有一天小雷普利半夜趁门没锁溜了出来,想在自家附近玩他的旧把戏。时间不对,老雷普利以为是黑鬼蹲在家门口准备抢劫,开枪把儿子打死了。”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家的情况,自首半小时后老雷普利被放了出来,当晚就把同一支猎枪塞进了自己喉咙。尼尔听完叹了口气,抓起硬币塞进口袋。普莱斯递出半包烟:“来一根?没关系的,我以前也经常在店里抽烟来着,”他扯下半耷拉在颈边的的戒烟贴片换了片新的,给尼尔点了火,指指门外。“你儿子那个,严重吗?”
尼尔谢过,深深吸了一口,望着盘旋而上的烟雾出神。“他的两个战友当场被炸飞,另一个被抬上担架后不久就死了,那之后他一直就是这模样。
', ' ')('最近稍微好些。医生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恢复,心理咨询太贵了,我想着搬到便宜点儿的地方至少能省下每月的治疗费。”
“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一开始你还很乐观,你知道的。我同期也有好些人患上了这毛病。你会想着给其中一些人打电话问问他们是怎么治好的,结果发现你的老战友不是自杀就是听见脑子里的声音叫他们去抢银行。”尼尔又吐出一口烟雾。“去他妈的伊拉克,去他妈的石油、去他妈的战略需求还有那些美国精神的鬼话。”
“你也参过军?”
“海军陆战队,九一年在科威特。我本来只是......想让他去锻炼一下,学点规矩,他妈妈死后我就管不住他了。”他看着燃到尽头的香烟,有些无所适从。“他是我的一切,结果我毁了他。”普莱斯递来一只空罐头盒,尼尔接过在盒底用力碾灭了烟头。“嘿,看你年龄跟我差不多,孩子应该也差不多大吧?千万别让孩子去参军,别听信征兵广告的狗屁。”
“有个女儿。”老板将烟盒往前推了推。“还算听话,谢天谢地。再来一支?”
“不了。”尼尔谢过他的烟和番茄罐头,“抱歉让你听到这些话,我只是有点......妈的,算了。”他抱起纸袋走出去,普莱斯在身后喊道:“嘿!有空来镇上喝一杯!人偶尔也需要放松放松。”
尼尔扭头递出一个苦笑:“但愿有空吧。”
Z在后座拆开了一罐软糖,嘴里塞满五颜六色的糖果小熊:“他买你的帐了吗?”还想往尼尔嘴里塞一颗。尼尔叫他注意,他们还没离开这条街。Z舔着手指:“你不打算先跟我对一下口供什么的?”
“我说你喜欢听肖邦。”
“不愿说就算了。”Z咕哝着,看商店招牌在后视镜中渐渐缩小,直至消失。汽车从“欢迎来到利瑟罗格”的路牌下驶过,拐上州际公路。Z说:“我要坐到前排来了。”轻巧钻过座椅间的空隙落在副驾。他伸长脖子亲尼尔的脸颊。尼尔提醒他系好安全带,换挡提速:“我想尽快回去。”他注意着路况,发现前后没有车辆,捉起Z沾满糖粉的手指舔了下说太甜了。
Z把置物箱翻得乱七八糟,没找见护手霜,懊恼地叹了口气。尼尔拔下车钥匙,说自己要去收拾购买的食品。Z叫他扔在地板上,从纸袋里拿出糖罐,罐口朝下倒扣在桌面。
小熊软糖在茶几蹦跳起来,糖粉撒得到处都是,Z抓起一捧软糖又松开,手掌沾满晶亮的粉末。尼尔捉住他的手腕舔他手心,Z笑着说好痒,衔起一颗糖果去吻尼尔,吻到兴奋处便朝下一路舔到尼尔喉结含住吮吸。尼尔呼吸骤然加快,手指插进Z的头发轻柔摩挲着,慢慢滑向颈后。他竭力遏制自己声音的颤抖,问Z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他做饭时Z在一旁紧盯着他被吻得湿润嫣红的嘴唇,不肯挪开目光。
尼尔叫他帮忙把鸡腿肉里的骨头剔出来,Z说这个他很拿手。尼尔扭头对他作了个反胃的表情。Z瘪着嘴说我又不是汉尼拔,处理猎物还是尼尔教他的。尼尔在他颊边印下一吻,让他动作快点。
一瓶雪莉酒从餐前喝到餐后,还剩大半。Z不停追问他还跟普莱斯杂货店的老板讲了什么,跨坐在他大腿上一颗颗解开衬衣纽扣,伸入领口抚摸,尼尔捏住他的下巴叫他别乱动:“你不是听见了吗?”Z哼唧着偷听不算数,手指不安分地透过内裤在他小腹来回拨弄:“可后半段你把我赶出去了。你这是过河拆桥,推开我唱独角戏......“
尼尔支架不住他的纠缠,索性推开他,端着酒杯走到沙发前坐下,拧开收音机。晚间的怀旧金曲节目正放着他们上回边听边哼唱的那首歌,尼尔从“无处可去”跟着节奏低声哼唱,Z埋首贴在他耳边喃喃着“无可救药、无可救药。”他滑落到尼尔腿间,咬开拉链,低头亲吻尼尔的性器,耳朵稍稍侧向收音机:“我希望他们再放一遍这首歌。”尼尔抚摸着他颈后,低头看Z不断吞吐着他的阴茎,舌尖滑过敏感的龟头他全身便电击般一阵战栗。Z慢慢褪去他的裤子,他顺从地抬起臀部让裤腰滑过大腿、膝弯,小腿,赤裸的皮肤在夜间的凉风和Z火热的视线之间熬煎。他粗喘着抬脚碰触Z胯间肿胀的器官,低声叫他进来。
电台乐声渐渐淡去,播音员清亮甜美的女声突然闯入,他和Z爱抚彼此的动作戛然而止,齐齐扭头望向收音机,呆愣几秒后相视笑出声来。
“可能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吧。”Z嘀咕。尼尔伸手摸了摸Z困在内裤里的硬挺,本想笑他怀旧金曲节目可不是次次都放甜蜜恋曲。要是电台导播突然决定开一辑鲍勃迪伦特别节目,整晚放送“随风而逝”那类调调的民谣,看他还硬不硬得起来。好在那播音员只有短短一句话:“为了庆祝莱昂纳多科恩的八十岁诞辰,我们将整晚放他的歌。”
尼尔无心再去听广播,Z正将手探进他体内,抬起他右腿架在肩上,吻那圈被脚镣磨出的疤痕。脱离束缚已有月余,疤痕部位的皮肤却依旧细嫩如新生,痒意渗入肌肤,浸透全身。尼尔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下身湿得一塌糊涂。
Z
', ' ')('在他耳边用甜得发腻的语调恳求他抱住膝弯。他想自己一定是喝了太多酒,或者那一两杯酒精浓度太高。他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收音机,拧动音量旋钮掩盖自己因兴奋而加重的呼吸,抓着自己的大腿抬起。Z吻着他的胸口进入他,说着我爱你尼尔,呢喃不停:“尼尔、尼尔”。尼尔浑身颤抖,叫Z别说了,扣住他后脑含入他的嘴唇。
Z兴奋起来不知疲倦,尼尔感觉好像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Z再次沉腰刺入,他被灼痛拉下云端,下意识抓住一切手边的东西。他触到火热的肌肤,柔软滑腻的舌尖舔过掌心。Z含着他的耳垂说自己希望他主动些,他翻身将Z压下,说着自己也不明意义的胡话。Z用色情的词语形容他的身体,喘息和低语一同传入耳中,他用力咬住Z的肩头,说他真够混蛋的,却不断摆动腰臀,容许Z一再深入。舌尖卷上一片发腥的甜。他在那甘甜中尝到花朵腐烂的气息。
直到浸入热水,他才感觉神志回来了些,Z下颌抵在他肩头不断磨蹭,问他:“以后我们去镇上你都要留这样邋遢的胡子吗?”尼尔说那得看退伍士兵什么时候痊愈了。
“也许退伍士兵在节日集市上会恢复一会儿正常。”Z说。
尼尔说普莱斯杂货店的老板不像个大嘴巴,但他说不准。
“我倒希望他在公众场合话很多,那样我就有理由在集市上被你搂着了。”Z的手又滑进他股间插入穴口,尼尔骂他没完没了,屈起膝盖向后靠在Z胸膛。Z在他体内轻柔搅动,精液流下、融入热水,水花不断扑打在浴缸四壁。那声音令尼尔不知所措,转问起电台那似乎无休止的节目:“你觉得他们还要放多久?”Z说得等可能这曲结束吧。甜美清亮的女声又响起来:“感谢大家和我们一起度过这个夜晚,应听众来信,我们决定最后再放一遍‘爱情无药可救’。”尼尔反手拉下Z的脑袋,吻上他的嘴唇。“这下你如愿以偿了。”
Z说是的:“我得偿所愿。”
注:V.A:指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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