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殿试结束后,他几乎每日都能从褚谆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你似乎很在意宋家这个长子。”陆俶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此时正坐在窗边的软塌上翻看。
褚谆闻言极快地眨了几下眼睛,连忙摆手反驳。
“哪有哪有,我是因为在背后妄议他还被撞见,心生愧疚罢了,表哥可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么?”
他微眯了眼睛,手倚在案桌上,笑得不怀好意。
“那元琤觉得为兄是如何曲解的?”
褚谆:“......”
他忽然有些理解顾家老二了。
这人这般作态,真不怪人家顾二厌恶他至极。
想到顾衍风,他连忙转移了话题,“表哥可知道今日都有谁来了?”
陆俶睨了他一眼,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
“顾衍风。”
末了,他又添上一句,“他和你一样,也是为了那个宋矜而来。”
……
褚谆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此刻确信无疑,陆七真的是个祸害。
——
丹茗山上空的云层重重叠叠,已经被余晖染上了赤金色的浓妆。
众人在映竹山庄中待了半日,也终于到了拜别的时刻。
宋矜不愿再与褚谆有什么交流,便遣了阿翁去,顺便叫他将宋宜安也带出来。
顾司卿同她聊到一半时就被人请走了,临走前说改日再亲自去宋府拜访,宋矜点头应下了。
她觉得自己还挺喜欢和这人聊天的。
此刻只剩宋矜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手中捏着一朵刚从枝丫上掉落下来的山茶花把玩。
映竹山庄内种了不少花树,只是大多数都还未至花期,待过些时日,整座山庄里的花树竞相开放,那才是真正的满园春色压不住。
“哥哥!”亭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翁已经将宋宜安从楼阁内带了出来,正朝着她所在的亭中走来。
宋宜安手里还牵着一个人。
“哥哥,今日阿宁想要顾姐姐跟我一起回府。”
宋矜将手中的山茶花别在了宋宜安的发髻间,听到这话才偏过头去看她身后的女子。
那女子见了,姿态端庄地朝她行了礼。
顾仪端,顾衍风的亲妹妹。
竟和阿宁玩得这般好吗?
倒是和她那个目中无人的兄长一点都不像。
她伸手拍了下宋宜安的额头,语带宠溺:“你将顾小姐带回去住几日都可以,只是要记得同人家府上说明白,别乱了规矩。”
宋宜安点头连说三遍好,才伸手挽住顾仪端,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既是接到了宋宜安,几人也没打算再在这映竹山庄逗留,沿着左侧的长廊拐了几道弯,便从庄内绕了出来,到了听风阁前的空地处。
宋矜领着他们将要过竹林小道时,却被人给叫住了。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这声音的源头。
听风阁门前站着一个身穿青灰色缎衫的人影,只见他对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才朝着宋矜在的方向走来。
此人正是顾司卿。
“宋兄请留步。”刚刚走得太急,顾司卿说话间气息都有些不稳。
顾司卿擦了擦额头的几滴汗,一抬头,却发现宋矜的眼睛并未看他,而是看向了他身后——陆俶所在的位置。
他顺着宋矜的目光看过去,略有不解,据他所知,二人并不相熟,他方才同陆七公子聊到宋矜时,那人的脸上也没什么反应。
宋矜看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问面前的人:“顾兄找我有何事?这样匆忙。”
“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明日同几位友人约定了泛舟游河,不知宋兄有没有空闲?”
顾司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又是宴会?宋矜微微皱眉。
经历了今日的搓磨,宋矜如今对这二字颇有些杯弓蛇影的看法,便连忙开口拒绝了。
“既是顾兄的友人,宋某怎好横插一脚,扰了他人雅兴呢?再说了,我今日实在是疲累非常,顾兄也是见识过的。便只能在此谢绝顾兄的好意了。”
她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顾司卿便也不再强求,二人互相拱手作礼拜别。
目送宋矜走出去了一段距离,他才又走到陆俶身边,将刚才的疑惑问出口:“公子同宋兄有过交情?”
陆俶:“未曾见过。”
顾司卿更加疑惑:“方才我见他好像在朝您这边看。”
陆俶轻轻哦了一声,神色未变。
“大概是因为,我在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