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寔将季泠搂得更紧了,可她身上还是冰凉。
楚寔也没有法子,扬了扬眉,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占季泠的便宜了。或者也可以说,又便宜不占才是王八。
季泠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楚寔果然把他说过的话行诸于其身了。
季泠冷得厉害,又怕得厉害,只能双腿牢牢圈住楚寔的腰。
风里吹送着她破碎的痛呼,可除了青草和露珠能听见外,全都湮灭在了寂静的草原上。
宿醉加放纵,季泠在马车里躺了三天才恢复了一点儿元气。好在居然没有着凉,真是不可思议。
季泠对那晚的事情隐约是有记忆的,尤其是她耐不住征伐,放开嗓子呼痛的那一段儿,更是记忆深刻。正因为深刻,所以季泠恼死了楚寔,醒过来后的三天都没搭理过楚寔。
水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却第一次见到自己少夫人对楚寔那么冷淡,还持续了这许多日。但她也不敢问,她真正贴身伺候季泠的日子不久,还有些敬畏,怕惹恼了她。
直到马车驶进了西郊温泉庄子的大门儿,季泠的脸色才软和了些。这里到处都是楚府各位主子的探子,她也不敢再跟楚寔甩脸子,否则老太太和苏夫人知道了,定要不悦的。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季泠知道分寸,若再冷战下去,夫妻就会疏远了。
楚寔感觉到季泠的态度柔和了下来,自然就贴了过来,“阿泠,不生气啦?”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季泠就背转了身。
楚寔从后面贴着她的脸颊道:“我真是冤枉,那晚可是你自己要给我跳舞的,又一个劲儿的寒冷,我们出去又没带多余的衣裳,我想着也就只有那个法子能让你暖和起来了。”
季泠忍不住回头道:“才怪,那我让你停你怎么不停?我那时候都热得不行了。”
“这种事中途如何停得下来?”楚寔回答得理所当然,“我若是不喜欢你,自然是随时都能停下的。”
季泠不说话了,她被楚寔话里的“喜欢”二字给夺去了心神,哪里又舍得再生楚寔任何的气。
温泉庄子上神仙般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的快,他们本就在关外耽误了二十来天,加上前头已经住了几日,所以从关外回来后,季泠在庄子上只住了三日,就和楚寔一起启程回了楚府。
季泠对那温泉池子却眷恋得很,每日泡了那池子她浑身的确松了不少,膝盖也没那么疼了。
楚寔笑道:“你既喜欢这里,以后来此常住可好?”
季泠赶紧道:“那可不行,我还得在府里伺候老太太和母亲呢。”她生怕楚寔真为了她的身子而让她搬过来,那就太不孝了。
回到楚府,原以为不过一个来月功夫,府里该没什么变化,谁知回了府季泠才知道,苗冠玉居然住进了楚府。
因为祝长岗的任命终于下来了,当然楚寔也在其中帮了一把。他善于治水,又因黄河决邳州、睢宁,便让他做了六品的工部主事,跟着总理河道的工部尚书朱恒治理河道。若是治河有成,加官速度不会慢。
如此祝长岗自然就在京城住了下来,但京城地贵,他那点儿继续想买幢宅子可不容易,只能典了个院子暂住。屋子逼仄,苗冠玉跟着他们夫妻住就有些急了,何况这两年苗兰香还给祝长岗添了两个儿子。
两姐妹微微透了点儿语气,苏夫人就爽快让苗冠玉在楚府的院子里住下了。她的女儿已经出嫁,楚寔作为儿子跟母亲也不可能如女儿一般腻歪,又不给她生个孙子,所以苏夫人也体会到了当初老太太的那种寂寞,正高兴有个人陪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季泠去给苏夫人请安时, 苗冠玉也在,两人正说得高兴, 见她进来却突然都收了声, 好似季泠就是来冷场的似的, 弄得季泠好不尴尬。
最后还是苏夫人先开口, “如今你泠姐姐管着府里的厨房, 你若是想吃什么就跟她说。”
苗冠玉甜甜地应了, “泠姐姐的厨艺最最好, 以前在成都的时候,我就吃过她做的糕点, 好吃得把我的舌头都快吞了。”
“什么糕点啊?那么好吃。”苏夫人笑道。
“可多了。”苗冠玉掰着手指道,“有芙蓉糕、核桃酥、翡翠包子等等,等等。”她说完望着季泠道:“泠姐姐,我还想吃可不可以啊?我都馋了好几年了。”
十二岁的姑娘, 还带着女孩子的天真烂漫, 人又生得美貌康健,活泼泼的, 叫人没法不喜爱。季泠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本就欢喜自己的厨艺被人喜欢。
苏夫人瞥了季泠一眼,缓缓开口道:“你冠玉妹妹来咱们家做客,你身为姐姐, 亲自下厨给她做一次也没什么。”
这话瞧着像是赞同, 实则却是提醒季泠,就这么一次。
不似普通民家, 有客人来主妇都要殷勤下厨,像楚府这样的人家可就不痛了。若是有个客人上门来,点名说要让苏夫人给她做顿饭,苏夫人能糊她一脸。
季泠听明白了,苗冠玉自然也听明白了。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原以为苏夫人不喜欢季泠,这些日子自己又和苏夫人处得那么好,苏夫人怎么也该偏心自己的。
可这会儿苗冠玉才晓得,苏夫人是个特别明白的人,自己人和外人分得很清楚,不管她多讨喜,她也是外人。季泠再不讨喜,那也是他儿子的媳妇,是必须提点的人。
楚寔也是这样,因为季泠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待她极好,对自己却是连一瞥都懒得看。这让苗冠玉忍不住想,那以前他待她那般好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还是因为她是她苗冠玉呢?
答案无疑有些伤人,可苗冠玉却也不是那悲春伤秋的人,如果楚寔注定只对他的妻子好,那她做再做他的妻子就是了。想明白了这一点儿,苗冠玉再看季泠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楚寔对季泠好,只因为他娶了季泠而已,无关季泠这个人。
回到京里,听说楚寔又立了功,原来他在草原上捉着的那汉人正是当年绑架、糟蹋金城县主的罪魁。其他同犯都落网了,唯独他跑到了塞外,逍遥自在。
原以为他算是逃脱升天了,没想到运气这样差,楚寔带着季泠出关游玩,却正好碰见了。
京里最近人人口头上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案子。皇帝也派了中使到楚府褒奖楚寔,还赏了不少银绢,很是长脸。
这算是喜事儿,然而定西侯那边八百里加急送来军情,西北的土默特部与北边的厄鲁特联手攻进了兰州,请求派兵救援。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陕西的王五、王六两兄弟率领的一支起义军趁着定西侯无力东顾的时候竖起了反旗,并在短时间内就成了燎原之火。
内忧外患的夹攻下,皇帝还不信任手握巨大兵权的定西侯,匆匆地让楚寔再次衔左佥都御史,巡抚陕西。希望用楚寔这个文官来牵制一下定西侯。
楚寔的官位虽然没升,但却是实权在握的一方诸侯了,便是在陕西的布政使、都指挥使面前,也能叫板,这就是官微权大。
鉴于陕西那边烽火连天,季泠原以为自己肯定是要留在京城的,谁知楚寔却力排众议坚决要带她走。
直到启程那日,坐在马车上,季泠都没想明白,楚寔怎么会要求带上自己。总不能是离不了她吧?这自然是个笑话,连季泠都觉得这念头荒唐。可从内心来说,她自然是愿意跟着楚寔上任的。所谓天高皇帝远,一府之内,她就是最大的,日子过得自然舒畅些。
季泠每每想到此就觉得惭愧,她竟然有如此不孝的念头,她本该在京城任劳任怨地伺候老太太和苏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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