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实话,大公子也是看过我文章的,你这位状元公替我评一评,我这中进士有望吗?”季厚生道。
楚寔道:“表叔的文章平中见奇,若是遇到合适的考官,定能欣赏。何况这还有一年的功夫,我有些心得,可以与表叔切磋切磋。”
说是切磋,却是楚寔在帮季厚生看文章、改文章,相当于是先生的角色了,季厚生自觉受益匪浅,才发现原来应试也是有很多窍门儿的,而且楚寔在朝为官,对朝中人的性格、喜好了解也很多,能为季厚生分析许多考官的偏好,做到有的放矢。
这等琐碎和毫无藏私的帮助,寻常人是基本做不到的。季厚生晚上跟余芬感叹,“大公子对我的大恩大德这辈子只怕都报答不完了。”
余芬笑道:“放心吧,有你报答的时候。”
季厚生翻身看向余芬,“怎么说?”
“我说你是读书读傻了不是?大公子待咱们阿泠如何?”余芬问。
“自然是极好的,比我这个爹还好。”季厚生道。
“可不是么?以前我也没敢往多了想,可如今大公子都二十有二了,也不见定亲、成亲,日日来咱家这么晃悠,你说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余芬问。
季厚生恍然大悟,“你是说他想娶咱家阿泠?”
余芬点点头,“是啊。所以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你这个未来岳父,毕竟咱们家的门第太低了,你若是中了进士,阿泠说给他做正妻虽然是高攀却也能说得通了。”
季候“哦,哦”地点头,“那我一定要中进士,为了咱家阿泠也得中。”
余芬也点点头,“是啊,也不知这孩子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从小就入了大公子的眼,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定三生?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上辈子那人呢。”
季厚生呵呵地笑着,心里虽然在嘲笑余芬的妇人之见,可嘴上却不敢反驳。
“可是……”余芬先是高兴了一阵儿,可旋即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季厚生问。
“可我觉着阿泠和阿令似乎有了些情意。”余芬道。
季厚生道:“不能吧?阿泠一向是乖巧守礼的。”
余芬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可我看阿令对阿泠惟命是从,处处呵护,恐怕是有些心思的。”
“别担心了,他吃咱家的住咱家的,还敢肖想咱们闺女儿?”季厚生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这些年你倒是安心在读书,家里的大小事儿都是阿令帮的忙。你也知道,阿泠那模样我如何敢让她出门?再说了她也娇气,又有大公子看着,哪里能让她干活儿。说起来咱们这个家能撑起来,还得全靠阿令呢。前儿有个地痞过来闹事儿,也是阿令挡在前头的。”余芬却还是个公道的人。
季厚生想了想道:“那阿泠是个什么意思?”
余芬道:“我就是为这个犯愁呢。虽说大公子待阿泠那是把她放到了心尖子上,可你发现没有,每次阿泠看到大公子都不开心。”
“不开心?没觉得呀。”季厚生道。
余芬埋怨道:“你个大男人的当然注意不到。可我发现阿泠是不愿意跟大公子相处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季厚生道:“不能吧?”
“怎么不能?每次说回楚府, 她都是眼泪汪汪的。跟大公子在一起更是拘束得厉害,寻常跟咱们有说有笑的, 到了他跟前儿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只问什么答什么, 这可不像是能一起过日子的。”余芬道。
“还有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季厚生道,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不跟大公子结亲?”
“那怎么行?”余芬立即反驳道:“于情于理也得让阿泠嫁给大公子, 当然如果大公子真来提亲的话。”
“那不纠结了, 你还愁什么?”季厚生道。
“可成亲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儿, 总还是要阿泠心里愿意才好。”余芬担心的是这个。
“你啊你,我说你就是瞎操心, 大公子那样的人品,样貌,放到天下都是第一等的,阿令拿什么跟他比?指不定阿泠见着大公子拘束那是害羞的缘故, 你不懂。”
余芬叹了口气, “但愿吧。不过大公子也没表过态,指不定是咱们想多了。”
“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季厚生道, “睡吧。”
季厚生的思想很简单,不管季泠是怎么意思,只要楚寔喜欢她,她就得嫁楚寔。只有余芬才会顾忌一下季泠的心意, 可那也无济于事。
而余芬所料也没错, 在季厚生考中进士后,楚寔就央请老太太, 请了大媒去了季家提亲。
媒人欢欢喜喜地走后,季厚生和余芬也是松了一口大气,季泠的亲事总算定了下来,他们和楚府真正的攀上了亲,将来季厚生的官途也就有了指望。
高兴之余,余芬走到季泠屋子里,轻轻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道:“阿泠,怎么不高兴?”
季泠不答反问道:“娘,今日表哥如果过来,你来叫我一声。”
从季泠八岁起,借着男女避席的借口就很少见楚寔了,但楚寔只要在京城每日却总要来她家站一站的,哪怕见不着她,也要望着她的屋子站那么一会儿。若非如此,余芬答应亲事也不会那么爽快了。
余芬嗔道:“以前让你出去见吧你不去,现在都说亲了,正是该避嫌呢,你却又大方了。”
季泠却不再言语,只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余芬想着从媒人上门后,季泠的脸上就再没笑意,不由心里一叹,“阿泠,你不愿意嫁给你表哥么?”
季泠不说话。
“说实话,天底下难道还找得出比你表哥更出色的男子?对你情深一片不说,就他自身也是没得挑的,才华、人品、样貌哪样儿不是第一等的?京城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啊?别的不说,上回他考中状元,跨马游街时多少姑娘往他身上扔手绢,你是知道的吧?”
季泠回头道:“娘,彼之蜜糖,我之砒霜。嫁人过日子,并不是要嫁给状元郎才好的。”
“哎,你这孩子,你想想你表哥对你多好,我要是嫁得这样的男人睡着都要笑醒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想想,为了你,你表哥至今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听说有个从小伺候他的大丫头,苏夫人让他收房,他都没点头呢。就这么一直等着你,扛了多少的压力啊?”余芬道,“老太太和苏夫人只怕催他成亲都要把他的头发给催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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