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这一声叫,文渊才开始转换角色,表情从敬畏到和颜悦色,“噢,迎儿坐吧,你跟爹爹有话说?是不是冯熙欺负你了?”
文迎儿问:“我记得小时候爹爹喜欢我画的团扇,不知还有留下么?”
“你小时候?”文渊眼睛愕然一瞬,随即答道:“你爹是个粗人,这些年辗转这么多地方,你也从熙州到京城颠沛流离,这些小玩意儿都没留下来。”
文迎儿环顾了一遍四周,随后告辞。从这个书房出来,她连“文迎儿”这个名字都不能确信是谁的了。
那她又是谁呢?
☆、通房
文迎儿渐渐觉得周遭的一切逢迎都显得极其刻意,大白天转了一圈,风一吹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文拂樱从外面跑出来找她:“你跑去哪里了,娘亲请了一直给你看诊的傅大夫过来,眼下已经在小厅等你多时了。”
文迎儿被她拉着往李氏的小厅那里去,路上文拂樱道:“你的抹胸,是以前照顾你的乳娘所做的,她每年都给你做一件,你唤她做‘大姐姐’。这事我早忘了,那位乳娘也在京里,听说身体不大好,如果你想她我便想法子请她回来给你见见。”
文迎儿的神色好转了一点。
文拂樱舒一口气。还好绛绡告诉了她抹胸的事,于是她赶紧着人安排。这谎话越滚越大,如果文迎儿再想起什么,就更要麻烦了。
那傅大夫给文迎儿看了诊,道:“气脉时虚时薄,常有癔症,浮想联翩,有疯魔症状,实际上是脑后淤血所致”,给文迎儿开了药,让她按时服用,还仔细地告诉她如果想到些奇怪的东西,其实都是头疼病的症状,记忆混乱,都不可信,如果要钻牛角尖的话,恐怕会重新回到疯傻的地步。还举了不少疯子的例子。
文迎儿沉默不语,但看神情浓重,应当是也听进去了。
文拂樱和李氏在后面看着,李氏手有些抖,悄声问:“这能成么?”
文拂樱握紧了她安抚道:“着人安抚下她,喂她一点药,让她昏昏沉沉的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你爹知道么?还有……冯熙知道么?”
“我会和爹说的。”文拂樱含糊答到。
她是个警醒聪明的人,已经看出来文迎儿的怀疑。从她这里就能稳住文迎儿,也算是帮了冯熙,帮了家人。何必告诉他们。
等到煎药的时候,文拂樱便让人退下,母女三人聊起来。
“你是在熙州出生的,先是得了瘟病,以为治不好。你爹又正在打仗,把娘愁得日日哭夜夜哭……”
“后来送你出去治,过得许久才将你治好了,那时你脑子便烧得出了些问题,断断续续容易忘东西。”
“入京后我去求那和尚保佑,他们说你这病将养在寺庙里日日吃斋念佛能好,于是就把你送进了香庵,你乳母看着你,平时我和你姐姐没事便会去瞧你。”
“那冯熙原来就和你定着亲,我瞧你也到了岁数了,要非等你病好再嫁,那也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去。前些日子正好良辰吉日,就办了。”
文迎儿仔细听她们讲过去的事,文拂樱偶然还说一些她小时候的趣事,说得绘声绘色,但每一句后面都补充说,“迎儿,这些你肯定也不记得了。不过你也不要仔细回想,大夫说了容易坏脑子。”
药煎好了,文迎儿被李氏与文拂樱盯着,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
李氏有些困顿了,便先回卧房去睡,留下她们两个继续聊。文拂樱拉着她上了窗下的卧榻,两个人像真姐妹一样相互倚靠在绣枕上。
文拂樱低声问文迎儿,“你同冯熙那般了么?”
文迎儿愣了愣,脸有些羞躁。
文拂樱道,“别骗我了,一看就是没有。”
文迎儿的脑袋这时候开始昏昏沉沉的,那文拂樱却一直在逼问她,“你倒说说是为什么?有娘亲和姐姐为你做主……是他不行吗?”
“不是……我不知道。”
“这事总是男人主动的,他若不行,自然是不行的。”
“是我不许,他也没碰我。”
“你不许?”文拂樱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文迎儿说不上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她连记忆都没有。
“难道没见过的人,第一眼就能喜欢么?”文迎儿答,“我大约是还没喜欢他。”
文拂樱却涩涩地一笑,“初见便喜欢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不一定有那个缘分长相厮守。”
“那他就没有强迫么,男人有时不会管你愿不愿意的。”
“有一次……”文迎儿越发困倦了。她迷迷糊糊想起上次在亭子里,他亲吻她的时候,她内心也没有那么抗拒。
“如果你实在不想让他碰你,我倒是有个法子。”
“……嗯?”文迎儿半听半睡,呼吸也渐渐沉了。
“现成的人儿,那绛绡本就是随嫁给冯熙的,在家时就说了给她做个通房。我看若你实在不愿意他碰你,就让绛绡填补,这样他就不会整日缠着你不放。”
“……或许吧。”
又模模糊糊说了几句,文迎儿便睡着了。
半夜时才醒过来,门口的守夜婢子看见她道,“方才冯二哥过来问询,姑娘什么时候回去。按照礼俗,二姑娘回来得同新婿在一起,否则惹人闲话。”
“冯忨呢?”
“小外侄就在姑娘那屋的隔壁耳房。”
文迎儿道,“那你领我过去罢。”
那婢子将她领到她那屋去,正要进门时,听见里面女子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