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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汶没再跟康嘉嘉多说什么,回了西翼,就让康嘉嘉自己先去吃饭,他着急先处理脸上的红肿。今王赋的话提醒他了,他家主人讨厌他身上有别人留下的痕迹,这脸上的红肿若是下不去,他挺怕他那个阴晴不定的主子会借机折腾人。
小心的洗过脸,方汶刚把药膏拿出来,门便被敲响了:“汶大人,我是叶亮。”
方汶走过去把门打开,走回镜子前继续摸药,听叶亮说道:“汶大人,主人说,让您下午帮我一起处理新私奴入内宅的事情。”
方汶点头道:“我知道,等吃完饭,我跟着你。”
叶亮犹豫了一下,道:“我现在就得过去惩戒所。”
方汶一愣:“现在?”这大中午,惩戒所的人也不吃饭了?
叶亮为难道:“说是主人刚刚吩咐下来的事,叫快些过去。”
“好。”方汶没多想,加快速度把脸上的伤处理好,便跟着叶亮出去了。
到了惩戒所,有侍奴将两人领进二楼会议室。
叶亮最近无论走到哪都拿着平板,只要有时间就反复翻看关于私奴入内宅的一套规矩。方汶等的无聊,便站起来想要出去溜达溜达。这都半个小时了还不见人来,他一时也分不清是惩戒所在为难叶亮,还是叶亮太紧张过来太早了。
二楼除了会议室就是办公室,正值午休时间,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方汶知道最东头有个休息室,除了咖啡茶饮,也会准备些小点心。他在保鲜柜里拿了两块蛋糕,又打了杯咖啡,便在一个小圆桌前坐下来。
半块蛋糕下肚,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侍奴。那侍奴显然没想到休息室里会有人,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方汶。
方汶看了一眼侍奴的腰带,是个三等侍奴。
那侍奴脚步迟疑了一下,对方汶行了一礼,礼貌的问道:“汶大人怎么在这里?”
方汶道:“过来办事。”
侍奴“哦”了一声,他知道汶大人在受罚,便觉得有点尴尬,只能低着头去做热水,又去柜里拿茶杯,却还是觉得什么都不说太别扭,便随口道:“您一会是要和主管大人开会吗?”
方汶挑了挑眉:“是啊,几点开始?”
“一点半啊。”侍奴奇怪方汶来开会却不知道时间。
方汶看了眼墙上的时钟,1:10,低头继续吃蛋糕。
在那侍奴开始沏茶的时候,门又被推开,有人问道:“茶还没沏好吗?主管大人已经到了.......汶大人?”那人话说一半看到了方汶,愣了愣,倒是走了进来,是个一等侍奴。
那侍奴溜达到方汶桌前,看了看桌上的蛋糕和咖啡,笑道:“汶大人这是在主楼没吃好,跑我们这打牙祭来了?”
方汶把最后一口蛋糕咽下,站起来将杯里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把咖啡杯往前一送,那侍奴条件反射的伸手,方汶便把空咖啡杯塞进了那个一等侍奴的手里。然后什么都没说,在那侍奴有些扭曲的面容中拍拍手走了出去。
推开会议室的门,王赋果然已经到了。见方汶进来,王赋愣了愣,站起来行了礼,方汶也回了礼,便在叶亮下首坐下。
叶亮道:“内宅的事务还是汶大人更熟悉一些,私奴进内宅又是大事,主人昨日让汶大人帮叶亮一起处理这事。”
王赋“哦”了一声,也不多话,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那奴才就把主子今日吩咐的事情跟两位私奴大人传达一下,我们看看,怎么处理更合适一些。”
叶亮道:“主管大人请说。”
王赋看到叶亮打开笔记本,很认真的准备记录,莫名有种给人上课的感觉,清了清嗓子,才道:“主子今天交待,小陆大人进内宅,有3项和惩戒所有关的规矩稍微改一改:1.允许小陆大人带一名侍奴进内宅伺候;2.小陆大人进内宅的20规矩板子由侍奴代受,今后若有责罚,也均由该侍奴代受;3.惩戒所训诫7日改为3日,具体训诫内容,稍候我们商量一下,再呈报主子批示。”说完,王赋便端起茶杯,将自己的神情掩盖在水汽之后。这三条,简直是天大的荣宠,听得他心惊胆战。
王赋隔着水汽,偷眼看向对面的方汶,只见对方双手交叉放于桌上,目光停留在桌面上的一处不知在想什么。王赋试图从这位曾经的大红人眼里看到震惊,痛苦或者类似的情绪,但他发现,他什么都看不出来。方汶还是一如往常的沉静淡然,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王赋看了两眼,也便释然了。宠辱不惊,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人吧。
相对方汶,叶亮的脸色简直可以用灰败来形容,他知道主人不可能一碗水端平,总是会有偏宠,但对这个陆庆也.......他用力的深呼吸,死死攥着自己不知为何颤抖的左手,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叶亮!不要这么丢脸!
“叶亮大人,”王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叶亮闭了闭眼,抓起茶杯猛灌了几口,脑子里总算是有了丝清明。他艰难的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王主管,您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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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赋神色平稳道:“惩戒所的7日训诫叶亮大人您也是经历过的,7天已经很紧张了,要压缩到3日,如何取舍,我们都说说各自的想法吧?”王赋虽是对叶亮说的,但目光却是看向方汶。
叶亮下意识的便也看向方汶。方汶愣了愣,怎么也不该他先说吧?
王赋叹了口气道:“汶大人,你对主子最了解了,还是你先说吧。”
叶亮也道:“是啊汶大人,还是您先说吧。”
方汶无奈道:“其实也没那么复杂。7日训诫,有三天都是讲解家规。可那么厚的家规,其实三天也不过就是草草过一遍,还是要等进了内宅后再慢慢研读的。不若只要花上半天强调重点和答疑,剩下的让小陆大人自己慢慢看就好。另外三天教授主宅的礼节和规矩,这个也可以浓缩成一个半天。实在紧张,就拉点晚,我想小陆大人也不会太过介意。最后一天24小时内省,最好就不要压缩了。”
叶亮有点晕,这七天变三天,让汶大人一说超级简单,家规还好办,那礼节和规矩,都是要反复练习的,怎么压缩啊?不等叶亮想明白,王赋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不是所有责罚都由他带来的侍奴代受吗?”方汶道:“所有关于受罚的规矩都让那个侍奴学就行了,小陆大人只要学侍奉主人的礼节和规矩不就行了?”
王赋愣了愣,他有些吃惊的看向方汶,侍奴代领责罚也就算了,怎么连责罚的规矩小陆大人都不学?
方汶说完,淡淡补了一句:“这只是我的建议,具体怎么安排,还请王主管和叶大人你们二位商定吧。”
叶亮先开口道:“我觉得,责罚的规矩还是要学的,顶多教规矩的时候,全由那侍奴演练,小陆大人在一边看着也好。”
王赋也觉得这规矩还是要学的,最后的内省压缩成12小时的话,最后一个白天就能腾出来了。王赋和叶亮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方汶更无所谓了,反正最后拍板的还是主人。
这之后,叶亮便建议王赋将惩戒所的几个教习先生请过来,一起商量训诫的项目。
方汶在旁边听了一会就没什么耐心了,之前几个小家伙进内宅,他都是只跟王赋商量章程,具体内容都是王赋负责的,他们又不是训诫所的人,参与这么细没有任何意义。他想提醒叶亮一句,可一回头就看见叶亮认真严肃的表情,实在有些张不开嘴。这小家伙似乎太紧张了些。
“王主管”方汶走神得时候,不知道那几个人说了什么,就听一个教习先生很不高兴的提高了声音:“这受罚的规矩可以由侍奴来,可这领罚的规矩总要小陆大人亲自学吧?”
另一个教习先生也附和道:“是啊,领罚总不能也由侍奴来吧?小陆大人将来若是连领罚都不会,主子责问下来,我们怎么交代啊?”
叶亮见王赋似乎有些为难,便道:“两位先生,领罚,也可以让侍奴学,小陆大人在旁边看着啊。”
先前的教习先生先是垂了下眼以示恭谦,随即便不客气道:“叶亮大人,您当年也是学过的。知不知道怎么领罚和能不能按规矩做出来是两个概念。”
叶亮一愣,有些尴尬的看向方汶,方汶只得道:“可以先让小陆大人试试。我想陆家家训也应该挺严格的,这位小陆大人总不至于从小到大没挨过教训,不至于脸皮那么薄吧?”
教习先生彼此看了一眼,一个先生便道:“倒是可以。若是小陆大人能按规矩做下来,当然最好不过。可若真是......”
王赋叹了口气:“两位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向主子请示的。”
两位先生这才不再说话,正好有侍奴进来添水,方汶便借着尿匿出了会议室,溜达到了地下区域。
地下区域是惩戒所真正职能所在,方汶随意溜达着,倒也没什么具体的目的,只是既然来了,便多看看。路过一个惩戒房,看到一个红带侍奴在受罚,身上满是鞭痕,打得还挺重,他便站在门口看了一会。
里面的教习先生发现了方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停下鞭打走过来行礼道:“汶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方汶还了礼笑道:“我和叶大人过来商讨小陆大人进内宅的事情,顺便下来看看七日训诫的场地。”
那教习先生不疑有他,便道:“训诫场地应该还没准备,但应该还是在私奴大人们专用的那几间房里选吧。”
方汶“哦”了一声,随口问道:“这是谁的近身侍奴?”
教习先生道:“是采办处赵管事的侍奴。”
方汶挑了挑眉,看着那个被打得快要晕过去的侍奴道:“赵管事一向宽厚,这侍奴是犯什么错了?”
教习先生苦笑:“赵管事没说,只是说这侍奴不规不敬,罚100鞭,赶出主宅。”
方汶很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又闲聊了两句,远远看到之前在休息室遇到的那个一等侍奴推着工具车走过来。
方汶刚刚准备告辞离开,那个一等侍奴却快行数步,笑着迎上来:“呦,汶大人您不是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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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汶根本懒得回应,对教习先生道:“我先走了,您忙吧。”
“好。”教习先生也不是多管闲事的,转身回屋去了。
一般的侍奴都是从平民的奴籍家庭里选出来的,但能在主宅升上三等以上的,莫不是从家仆的家族里出来的孩子。一等侍奴更有不少是三四等家族送进来的。这些侍奴的地位比普通侍奴要高很多。
这一等侍奴之前一直在会客楼伺候,两月前因缺被调来惩戒所,让他陡然就有一种身份被抬高了很多的感觉!
前阵子康大人被罚来惩戒所受训,他跟着主管大人打下手,之前他可是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能让私奴大人跪着从自己手里把家规接过去!虽然他要按着规矩让开正面,只能从侧方递过去,但还是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一想起来,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失宠的汶大人,他莫名有一种优越感,让他控制不住想要奚落嘲讽这个人,满足自己那点卑微的心理。
见方汶不理他,这侍奴很是不爽,便大咧咧在路中间一站,将工具车横在身边,笑道:“汶大人,您下来惩戒层是有什么事吗?您可是不管事了,惩戒要地,您还是别乱走的好。”
路被挡住,方汶默了默,突然就笑了:“这真是久违了。”方汶看了眼那侍奴的腰牌:“裴11号。”
“干吗?!”那侍奴显然对方汶注意他代号的行为有些戒备。
方汶笑得淡然道:“已经好久没人会这么跟我说话了。”
裴11不笑了,他沉着脸,拿出这些日子在这学到的口气道:“汶大人,您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方汶看着那侍奴,微微抬高声音问道:“那你是否知道我是什么人?”
裴11一愣,方汶脸色已然一沉,冷声道:“跪下,掌嘴。”
“什么?!”裴11差点跳起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方汶嗤笑一声,一字一顿道:“凭我是主人的私奴,是你的私奴大人。”
裴11脸色一下就白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什么错误。
方汶见那裴11僵着不动,也不着急,眯了眯眼,缓缓道:“你刚也说了,这里是惩戒所。是主宅里最重规矩的地方。我方汶即便不管事了,那也是主人的私奴,你不管是什么出身,也只是个侍奴。不管这惩戒要地我是来得,还是来不得,我只问你,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方汶说到这,不知怎么想起了沈归海,于是,学着自家主人的语气,缓缓说道:“所以,我让你跪下你就得跪下,让你掌嘴你就得把嘴打烂。”
裴11大张着鼻孔喘了好几口气,浑身发抖,说不出是气的,还是紧张的。但他知道,方汶说的没有错。他看着方汶有些冷漠的神情,就想起来这人以前管事时候的行事作风,那可是连管家和侍卫处的事情都能插手的人,不知怎么,腿就软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慢慢抬起手,打向自己的脸颊。
屋里的教习先生听了个清楚,在把鞭子往水里泡的时候,唇角挑了挑,这裴11是没见过汶大人教训人时候的样子,真以为汶大人是个温软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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