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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阴云密布。
这座小城,在冬天很少有这样憋闷的天气,一向是舒适宜人的。
三点左右,暴雨袭来。雨水冲刷着地面,滔天的喧哗足以掩盖所有声响。
医院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雨衣的女人。
她佝偻着踏着自行车进门,速度快到甩开了保安想要拦截的手。
车在楼前匆匆停下,还没稳住就被甩了开来,踉跄倒在了地上。
女人没回头,直直冲进急诊楼大门,猛按电梯键几下,没等电梯下来就向楼梯跑去。
一阶,两阶,一层,两层……
快点,再快点!……
——砰!
三楼一间急诊室的门被打开,医生和护士略震了震,一齐看向来人。
女人没有看他们,径自两步扑到了床前。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女孩,正戴着氧气罩,双眼紧闭着,毫无血色的面容让她的心跌落深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敏敏,敏敏!醒醒,你醒醒看看妈妈,看看妈妈……”
双手颤抖着,不知所措地停留在冰冷的氧气罩旁,那稚嫩的面庞是如此触不可及。
她只能握住女孩的胳膊,感受着那熟悉的,令她安心的属于孩子的体温。
双腿已然发软,护士赶忙将她扶住。
医生开了口。
“目前病人的状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因为校方送来的早,抢救非常及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您可以先冷静一下。”
女人慢慢看向他。
今天下午,在她上课的时候,她接到了女儿小学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孩子在走廊上突然跌倒不省人事,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她扔下工作火急火燎赶来,一路上都在祈祷孩子只是突发小病,不会有大碍。但此时床上人的脸色,却让她有了极其不祥的预感……
护士将她扶着坐下。
依旧颤抖的手放在腿上,她将手用力捏紧,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道:“医生,敏敏她……她到底怎么了?”
“根据病人目前的症状,加上我们对病人所作的检查,我们发现问题出现在心脏部位。您孩子的心脏,当前存在原发性扩张性心肌障碍,简而言之——”医生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语气沉重,“敏敏她,有先天的心脏问题,目前需要尽快进行移植手术。”
“先天……心,心脏病?”
浑身,如同被一股蛮力围困,令她窒息。
嘴唇哆嗦着,手毫无章法揽起额前落下的碎发。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医生,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敏敏她一直都很健康,她三岁的时候就和我们住在一起,虽然她是我们领养的孩子,但是我们从没让她受过什么伤害!我……”
“有些先天性疾病,在新生儿时期如果筛查不严,是很可能会遗漏的,更何况限于医疗技术水平,有些病种一开始甚至无迹可寻,”医生轻叹口气,“徐女士,关于敏敏的病情,我们感到很抱歉,但对于检查结果和治疗方案,我们是完全坦诚和负责的,对敏敏目前病情的建议,就是尽快为移植手术做好准备。”
……
-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整天的空腹状态,导致了轻微的眩晕。她开门进来,扶着墙打开了灯。
而刚将钥匙放下,就被一个人从背后抱住。
“……靳珊?”
才七点不到,她的同居人,居然已经回来了,在消失了一个月之后。
真是难得。
“我好想你,小戎,我真的好想你……”
“放开我!……”
周遭充斥的酒精气息,还有女人身上的劣质烟味,让她一阵反胃。
她奋力挣扎,但对方的力气大到她根本动弹不得。
湿润的吻落在颈间,唇上,她才发觉她浑身都湿透了。
“你出门不带伞的吗?怎么淋成这样?!”
对方抬头看她,露出无赖的笑:“就知道,你还关心我,你这个人……”
你这个人……
靳珊调情时最爱对她说的,就是这句话。是嗔骂,又好像是在表达:她徐温戎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不论如何,是这个人给她留下的印记。
——万分该死的,不管遭受多少对方的伤害,她都依旧留恋,无法丢弃的印记。
她推搡,沉下声:“我是认真的,你马上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晚点再说……”
女人含糊应着,垂手利落解开她外套,手伸入毛衣,探向胸部的位置。
“……敏敏病了!”
她厉声喊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身上的人僵住了。女人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竟笑了出来。
“还玩这样的把戏吗?……上次说你自己生病,这次换女儿了?你到
', ' ')('底有没有底线啊?”
她简直不敢置信,冷笑道:“怎么了,你很关心你女儿吗?在外面鬼混完了,到这里争着装好妈妈吗?……靳珊我告诉你,我都还没嫌你恶心,你这副样子,我都怕你弄脏了敏敏!”
对方安静地盯着她,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显出悚人的阴森。
……啪!
一个巴掌意料之中地落在脸上,袭来的晕眩感让她差点昏过去。
但是,她不后悔。
——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木然地,她看向不远处茶几上的相框。
那是一张三个人的合照。里面的敏敏,笑得好灿烂。
那个时候,是多么健康的敏敏……
“……靳珊,我们分手吧。”
没有波澜的心情,没有语气的一句话,好像只是在说外面下雨了一样。
“好……既然要分,来个分手炮也无所谓吧?”
再次意料之中的,她感到女人的盛怒。很快,胳膊被用力扯起,她被带进卧室,狠狠甩到了床上。
如同以往的许多次,不论是任何形式的矛盾或冲突,只要对方有了情绪,她们就要用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
有时用暴力,有时是性,有时两者结合。随靳珊的意。
……已经不想挣扎了,也不想去想,为什么对方还执意要做。
是因为外面的人玩腻了吧。有曲线的丰满美人抱多了,觉得瘦削的身体更有新鲜感吗?
还是因为眷念?四年的情分,还是有习惯在的,是这样吗?
她认识的靳珊,会眷恋吗?
她只知道,褪去所有衣物后,身上人的温度是如此滚烫,也许只是酒精的作用,对方又燃起了对她的渴望。
除了深入的吻之外,再没有别的前戏。吻的时候,她睁着眼,对方也睁着。
那双眼里,是赤裸的欲望。靳珊从不会掩饰对她的欲望。
修长而粗糙的手指,在未湿的窄道内横冲直撞,一如这个人时而爆发的粗野和可怖。
努力无视干涩的疼痛,紧咬着牙,突然一股冲动袭来,令她坐了起来。女人的眼中抹过一丝惊讶,但下意识地接住了她赤裸的背。
从未尝试的上位姿势,她与她几乎平视。
边摆动着腰,边捧住那冷硬的下颚,狠戾啃吻着对方的唇。
嘶——
张狂混乱的舌吻中,血腥味直冲鼻腔,仿佛献祭般的诡异。
女人回馈她的,便是指尖更加疯狂的动作,恶意地抠弄,扩张,令她失控地喊叫。
极致的疼痛与快感,让她的全身痉挛着,手指不禁在女人的肩膀上掐紧,用力,留下或深或浅的血痕。
……和一个混蛋生活,和她纠缠,做爱,就能让自己也变成一个混蛋。
在这个人面前,她无需任何伪装,她挖掘出她灵魂中恶的部分,放大,肆虐,侵蚀着她的所有。
但她知道,她还想挣扎。
为了孩子,她不想继续下去。
绝对不想……
……
深夜,身边的人已经睡了。
身上还残留着彼此的体液。浑身酸痛着爬起,进了卫生间简单清洗。
随后,安静打包了所有女儿住院需要的东西。
在经过客厅窗户的时候,却看到那边的街角,似乎站着一个浑身是黑的人。
她心里一紧,猛地揭开窗帘,却发现街角空无一人。
……是最近太累,出现幻觉了吗?
刚搬来这里的时候,她确实有被跟踪过,但在郁咏山的帮助下,她成功掩盖了自己所有的行踪。
连常君,她都已经三年多未联系了。因为她知道,常君知道的越少越好。
她不该再给任何人多增负担。
小城的专科学校教师,以及业余小学生家教,这样的角色足够安全,这几年安然无恙。真的不该再疑神疑鬼。
她闭了闭眼,放下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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