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劲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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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莲七

这里是城里的三不管区域,城中村房屋错落,杂物堆叠,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在楼角,一座两层小楼的三楼经营着一间台球室,因为收费很便宜而颇受欢迎。小楼门口坐着一个枯瘦的老头,撑着一把太阳伞,在街边卖着饮料、香烟。

这里也是附近地痞流氓经常碰头的场所。

几盏电扇吊在台球桌上空,滋滋呀呀地转着,才稍微吹散一点混杂着烟味、汗臭和泡面、烧烤等味道的浑浊的空气。

放学后,欧阳晋带着两个跟班来到这条巷子里,名牌球鞋踩过肮脏的水塘,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台球室,后面的两个人都被这里诡异的氛围镇住了。

经人指点,他们很快就找到这儿的头儿。

欧阳晋对一个赤裸上半身正在打桌球的大哥自报姓名,然后说,自己是陈哥介绍来的,大哥听到这句话,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他一眼,在心里估计着这是一个什么货色,接着把球杆放在左手上,瞄准球桌上的3号球。

欧阳晋看大哥没赶人胆子大了些继续说,自己做人很老实,却总是受人的欺负,还想请大哥们出面,帮帮忙,帮忙给那个嚣张王八蛋一点小小的教训,说完往大哥的手里塞了两条中华烟。

啪,一杆进洞。

大哥直起身,把手在看不出颜色的裤子上来回擦了擦,收下烟,打开以后随便抽出一支。欧阳晋的跟班立刻过去给他点烟,大哥吐出长长的烟圈,没有过多的表示,叼着烟含糊的说了一句知道了,过后我让刀疤过去,最后这句话像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

欧阳晋吸了几下鼻子,就这样悻悻的回去了。

几天以后,欧阳晋知道事情有了进展,心里正得意,嘱咐几个小弟,过几天做事麻利点。

跟班们开口答应。

好戏要上场了。

现在天黑得是越来越早了,6点半的时候天就全黑了。

今天周末休息放学早,夏江就和大征他们约好了在足球场上踢球。好久没做这么畅快的运动了,在草地上跑了好几个来回,出了一身汗,这种熟悉的感觉舒服极了。

球踢了大半个小时,但没几次是能踢到对方禁区的,夏江有些毛躁,没踢多久天色就暗下来了,太阳就像一滩摊平的鸡蛋。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夏江和大征他们挥手作别,拿起甩在草地上的校服,跨上书包准备回家。

夏江走着走着,鞋带忽然就散开了,不得不蹲下身来系鞋带。

时间正是周五下午,高一高二全都休息了,高三周末也放一天假,留校的学生大都已经去教室晚自习了,这个点校园里的人已经不多,夏江现在蹲着的平时人来人往的这条路现在一下子安静下来,夏江还有点不习惯。

蹲下来系鞋带的他没看到,有三个黑影从他身后慢慢靠近……

系好鞋带的夏江站起身,被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男人堵住了去路,男人问,综合楼音乐室怎么走。

综合楼音乐室是秋渚平时练琴的地方,夏江听到以后起了一个心眼,反问他们要去音乐室干什么,音乐室这时候早就关门了。

中年男人回答,恶狠狠地吼到:“老子问你你就说,啰嗦那么多干什么!”

在争吵间,刀疤脸看到了夏江的校服上有大征他们没事乱涂乱画的涂鸦,涂鸦里面还有个“夏”字。

中年男人抓起他的衣襟恶狠狠地问:“说!你是不是夏秋渚!”

夏江心里一沉,果然和他有关,心里大喊不妙,这些人来者不善,但是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我凭什么要回答你们!”

“就凭这个!”

中年男人身旁一个同行者猛地敲一记夏江的脖子,让他晕了过去。

三个混混暴力围攻,得手以后在欧阳晋几个跟班的掩护下绕过保安,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夏江抬进了停在附近的面包车里,拉上门,油门一踩,便扬长而去。

晚上。

今天高三放一天假不用上课,金纾吃完饭以后就洗了澡,洗完以后头发很轻、很揉。待她吹干头发后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灯光亮起后可以看到书桌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练习册、辅导书、高考真题集……光是错题本就有厚厚好几大本。

她打开一本放在桌面上的练习册,翻到今天没做完的那一页,做题前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

在台灯下做作业,一长接着一张试卷,偶尔想起心事,偷偷一笑。

夏家。

初秋天暗得早,6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夏江还是没回家。

他有时也会晚归,但是像今天这样连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这就很反常了。在家焦急等待的秋渚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夏江因为怕家里人担心,所以就算不能按时回家也总会想办法先打一个电话告诉一声,好让家人不用担心,这是他有了自己手机后的这几年养成的一个习惯,不会平白无故就消失。

从下午开始就不再回消息,急得秋渚在最近的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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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里,给夏江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无人接听。心里开始越发的急躁,各种可能性他都想过了,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他是不是玩得太入迷忘记电话的存在了,但还是谨慎一点好,秋渚不想他出任何事。

秋渚厚起脸皮,拿起电话一个一个问,从金纾问到大征,又从大征问到刘晨。大征说,和夏江踢完球就各自回家了,不知道他后来到哪里去了。秋渚把他班上大部分同学都问了便,还是一无所获。

放下电话,秋渚才发现自己几乎不认识夏江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跟什么样的人相处,每天做些什么事,心里想些什么,他以为他们每天谁在同一个房间就是亲近了,其实对他的了解还差得远。

金家。

刷题被打断的金纾刚挂上秋渚的电话,她这时才知道夏江已经失联好几个小时了,她的心里一下子慌乱起来,告诉自己千万要镇定,最后只说了一句保持联络。很快,她又拿起电话打给大征,刘晨他们,那边表示,夏江他哥刚打电话问过我们,问知道夏江放学后去了哪儿吗。

金纾越发的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不妙,换上衣服,找了一个借口便出门了。

一向沉静如水的秋渚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秋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根据刚才电话里一名同学的回忆,放学前那名同学还在站在综合楼上看到夏江和几个不认识的路人说话,那几个人看起来有点不像高中生,但是离得太远了看不清他们的样貌。

得到这条重要线索的秋渚暗叫不好!立刻打的回学校,心里祈祷着夏江千万不要出事。

秋渚拉耸着脑袋坐在出租车后座。

秋渚慌乱之中一个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回忆起了小的时候,在海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精心堆好的一座高高的沙堡,那是他有史以来堆得最好的一次,他开心极了。傍晚后,却亲眼看到沙煲被涨潮的海浪轻而易举地拍碎,他所付出的所有心血和一个孩童单纯的喜悦全都化为乌有,再也回不来。

这一刻,这种类似的恐惧像长了刺的藤蔓一般缠绕上他的心脏,绞得心尖流血,绞得他生痛。

秋渚捏紧了拳头,眼前升腾起浅浅的雾气,求求你老天爷,就帮我这一把吧!

他这辈子无论少了什么都不能少了夏江。

在去往学校的路上,秋渚接到了杨顺打来电话,一按接听键劈就头盖脸的问他去哪里了,怎么不来也不说一声,今天晚上要来的可都是几个要好的朋友。秋渚无精打采地回应说,现在身上有重要的事,不能来了。

杨顺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对劲,这样的秋渚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印象中秋渚人如其名,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从没看到这潭水起过波澜,现在居然会这样慌乱,连声音都在颤抖,于是猜想到了他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连忙说:“你别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秋渚现在心里很乱就没想跟他详细说,就简单说:“我弟可能惹上了道上的人了。”

杨顺挂了电话,犹豫了半分钟后发给他一个陌生的号码,说如果有社会上的事就打给这个人,末了加了一句,信得过。

秋渚这边挂上电话,一看手机,还有37%的电量。

另一头,掐断电话后的杨顺陷入了一种久违了的失重感,在隔音不好吵闹的厕所里坐了快半个小时才走出来,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在暧昧的灯光下,到处都是扭动着的躯体,杨顺摘下烦闷这一幅表情,立马又换上一副职业式的笑脸去招待今晚的来客。

他现在急需要用别的事来麻醉自己,让自己没工夫往那那个人身上多想。

如果不是秋渚今天情况紧急,他想他也许再也不会和那个人再有任何牵连。

出租车里的新闻联播播完的时候,秋渚终于下车来到学校门口。夜幕下的学校大门看起来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潜伏在暗沉的暮色之中。

看来只有硬碰硬了,秋渚咬了咬牙,为了夏江,就算是是地狱也要闯一闯了,然后毅然决然的大踏步跨进校门。

那天下午,粘稠得就像一枚煎蛋的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之后时,正跟几个兄弟斗地主斗得正酣的廖成毅运气特别好,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连续赢了好几把,不仅把前几天输的全部赚了回来,还小赚了一笔。

小弟拍马屁说:“毅哥,你今天这个运气应该去买彩票啊!”

廖成毅看着手里的牌嘚瑟地回答:“哪能啊,必须去弄一个嫂子才值。”

周边的人听完都哈哈大笑。

正打着呢,他口袋里手机突然响起来了,廖成毅把烟叼在嘴里,腾出手来接电话,不耐烦的喂了一声,是谁在这个时候打进来,扰乱了他的好心情。当他听到手机里那个的熟悉声音后,下巴差点没吃惊得掉下来,他从来没想过,他和杨顺,他们俩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联系,吃惊得连烟灰落到手上都没发觉。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喂,廖成毅吗,我是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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