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雷震子跪在李随云面前,泪水涟涟,真个悲切。他恨声道:“祖师,我虽非周文王亲生骨肉,但若论将起来,却也有父子之谊。如今周室被那些小国欺凌,弄得君威尽丧,我身为宗室,若不出手,岂不是空费了这一身的本事,白失了这数百年的苦功?”
说到此处,他放声大哭,拜到李随云身前,大声道:“还请祖师慈悲,让我前去为国出力,如此也不负我与文王的父子之谊。”
李随云听罢,眉头微皱,眼中已多了丝无奈,又多了丝感慨,轻声开导道:“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一切自有天道循环,又岂能因人力而有所改变?你虽有冲天之志,孝心感天地,但周室帝气已尽,纵是施展偷天换日的神通,也不过稍延帝气罢了,也就能多维持十数年的时间,还要于功德有亏,这样的事,便是做了,也是得不偿失。”
雷震子面上多了丝凄然,随即恨声道:“祖师何出此言?若非有那妖道坏我大周之基业,我大周合当享那帝王之气八百年。如今遭了他人算计,以至于帝气淡薄,虽是能勉力为之,却是受人欺凌。若这也是天道,天道何其不公?”
李随云摇头轻笑道:“天道不公?此言差了。当年周主以诈力夺天下,手段也称不上高明,虽有阐教并那西方教齐齐出手,但终闹得生灵涂炭。此等业力,尽数累加于后代子孙。周室被人欺凌,也是无可避免之事。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若是让周室一味顺利,又怎对得起当年那些无辜的冤魂?”
雷震子心中委实不甘,他沉默无语,过了好一会,方才低声道:“若我就此退去,心中也自不甘。只求让我辅佐周室,虽不至让其尽复帝王之尊贵,也可免得他们受他人之欺凌,也好过如今这般……”
李随云眉头轻轻的皱了皱,随即轻轻笑道:“你何必如此计较这般琐事,你在此也无甚么作用,何必非要忙碌一番?你便听我一言,去那西秦,辅佐赢氏,如此一来,也好落个青史留名。你师叔孔宣,也在西秦,为宫廷之供奉,你可去投奔他,定然能成就一番不小的事业。”
雷震子听了,眉头轻皱,随即低声道:“祖师,我既有神通,却不能为家人考虑,如此这般,我便万载留名,心中又怎能高兴?还请祖师开恩,让我为周室出上一番气力。”
李随云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既然雷震子不听劝导,他也没有必要多做什么解释,只是轻轻将头点了一点道:“好自为知罢。”说罢,也不再言语,径自去了。
行不到五里,忽见前面云龙涌现,转眼间,面前已多了两人,但见这两个,一个相貌凶恶,满是狰狞之意,一个飘飘然有出尘之表,两人足下,一个跨了一头金龙,另一个骑了只青龙,自有一番神仙之态,端的是让人赞叹不绝。这两个却是当年封神大战之后,隐于浮云岛的大巫相柳、雨师。
李随云见这二巫行色匆匆,知他们心中有事,不禁微微一笑,猛的现出身形,正拦在二巫身前。
二巫行动正急,猛见得面前多了一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他们这些大巫,虽是神通广大,却是越活越胆小,盖因越是修炼,越知天高地厚,莽莽天下,不知道会有多少神通广大之辈。他们此时尚未有十二巫祖祖之神通,便是有了那等神通,也难保天下无敌。是故他们见得一人,第一件事不是冲将过去,给对方好看,而是猛的跳将起来,远远向后窜去,摆开防御的架势,惟恐吃了大亏。
李随云见得两个大巫如此谨慎,一时间不由得笑将出来,微微摇头感叹道:“想不到不过几百年的岁月,你们居然变得这般谨慎。难道这几百年的岁月,已经让你们失去了身为大巫的自傲,失去了身为大巫的尊严不成?”
说到这里,李随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喝道:“若是当年,你们遇到这种情况,怕是早就一拳头砸将过去了,如今却是怎么了,难道几百年的时间,便让你们变得如此脆弱不成?”
那两个大巫看清对方的身份,却是松了口气,眼中多了丝轻松。待听到李随云的话后,他们不禁吃了一惊,甚至有一丝丝的无奈。雨师的脾性终是沉稳,他摇头苦笑道:“我们撞圣人撞得多了,连睡觉都可能碰上。时间久了,自然要小心谨慎,若是有什么疏忽,难保有什么倒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