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闲谢过,却并不多话。
张夫人见她少言,自己就只说些雁北的气候,风土之类,倒也不觉着十分冷场。
两人且说且行,快到王妃居处的时候,就见王琴儿跟柳姬两个从前方而来,不知也在说什么,交头接耳。
张夫人笑吟吟道:“她们两个好的很,焦不离孟的,哪里有这许多话说。”
这会儿柳王两人上前给西闲行礼,柳姬说道:“怎么娘娘也这样早,你有了身子,且病还没全好,何必就赶着这样礼数周全的,何况王妃大度,绝不会责怪。”
王琴儿也说道:“可不是么?娘娘有孕在身,不比寻常,有些客套礼数能省则省便是了。”
西闲微微一笑道:“王妃大度,我们自然该越发知礼、敬重王妃,就如我是初来,便蒙各位如此关爱,我心里自也越发感激,以后还多劳几位姐姐关照,大家彼此和洽亲近,才是正理。”
张夫人笑道:“娘娘折煞我们了,娘娘对王妃之心,就如同我们对娘娘之心是一样的。”
柳姬跟王琴儿也笑着点头称是。
几人说罢,便进门给王妃请安,吴妃在内室听说,便出来相见,赶着握住西闲的手,不叫她行礼,又道:“可怜见儿的,手这样冰。”
王妃小心拉着西闲到榻上并肩坐了,回头道:“给侧妃的东西里,可漏了什么没有?”
众人都不解,王妃道:“大冷的天,侧妃过来,手炉也没有一个,暖手也没有一个。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大家这才明白,背后的管事嬷嬷忙躬身道:“说来的确是奴婢们的疏忽,忘了侧妃娘娘从京里来,未必会带手炉等物,请娘娘息怒,即刻就命人送去。”
王妃这才点头:“真是但凡我一时想不到,你们就得出点岔子。去了后再仔细看一看,若还有什么短少不周到的,可不能就这样说几句便完事的了。”
众人齐声应承。
西闲道:“我来这里,一应上下所用东西,乃至住处,都是娘娘妥帖安置,委实不必再操心劳神,叫我心里如何能安。”
吴妃道:“快不必这样说,我为你张罗妥帖,不是分内之事么?你在王府里住的舒心,我也才能安心。不说是你,就连她们,我也是一样对待。”她所指的“她们”,自然是说侍妾们。
张夫人在旁笑道:“王妃说的很是,侧妃娘娘就不必有什么不安了。以后相处久了,才知道娘娘的心呢。”
吴妃对西闲道:“所以你就不必有什么顾虑了。你喜欢了,王爷才喜欢,王爷喜欢了,自然都皆大欢喜。”
说到这里,外头报说李夫人到了。
李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眼皮却有些浮肿似的,上前向王妃跟西闲行了礼,便退往后。
吴妃道:“其他三位你都认得了,她是排行第四的,原先是我身边的心腹人,最是得力顶用,偏给王爷看在了眼里,硬是把她讨了去。”
现如今王府里的这几位夫人,按照给镇北王收房的顺序,张夫人排行第二,柳姬排行第三,李夫人排行第四,王琴儿是第五,那位失踪了的瑛姬却是最小的一个。
王妃说完,李夫人轻轻地咳嗽了声。王妃又对西闲道:“原本她也是个有福气的,给收房了不多久就有了身孕,只可惜……出了点儿意外,好端端把个男胎给没了。”
周围其他三位侍妾都静默而立,张夫人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似的,王琴儿面有冷笑之色,柳姬却瞥着李夫人。
李夫人听到这里,手微微地发抖。
王妃微红着眼圈,提起此事,她仿佛也十分难过,片刻后才又对西闲道:“那之后,她的身子就也随着不好了,太医说是小产落下了病根。”
说到这里,王妃皱眉道:“我之所以在这会儿说这些,不是为大煞风景,只是想让妹妹知道,府内不管是王爷跟我,还是她们,都盼着王爷能有一子半女的呢。何况这已经出过一次事,所以妹妹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要平平安安诞下孩儿才好。”
西闲道:“多谢娘娘关爱提点,我会谨遵教诲,加倍留意的。”
王妃回头对李夫人道:“今儿天冷风又大,你怎么竟也来了?你身子不好,快也坐吧。”
李夫人这才道谢落座,语声虚弱道:“毕竟是侧妃娘娘来府里的第一日,妾身怎能缺席。”
王妃转忧为喜,笑道:“偏偏你们都这样知礼,叫我说什么好?”
自上而下,大家坐着说了半晌话,西闲觉着有些倦了,看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西闲一起身,其他众人才敢告退。
于是出了王妃的正院,众人各自回房。张夫人望着西闲,正思忖要不要跟过去,突然见李夫人扶着丫头,往她身边走去。
张夫人一怔,便慢慢地停了步子。
这会儿柳姬跟王琴儿也走过来,柳姬道:“姐姐怎么不去跟侧妃娘娘说话呀?”
张夫人道:“改天有的是时间,何必都赶在这一时?”
王琴儿望着李夫人,若有所思道:“她怎么忽然跟侧妃走在一块儿了?”
张夫人道:“兴许她们才是真的有话可说呢。毕竟……都是怀过王爷骨血的。”
“这话可差了,”柳姬笑道:“四夫人或许是‘怀过’,侧妃娘娘可正当荣宠无双呢。怎么竟好像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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