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虫子,我害怕。”明明危机已经解除, 可是戚洲还是不敢从箱子上下来。
“我都把它踩死了,还有什么怕的?”鲍小曼转过身往自己的床上爬,昨天只晒了一天, 她面颊上就多了一层红, “咦, 你们还不睡?”
“一会儿吧, 一会儿我再下去。”杨屿看着那只靴子,密切注视着靴底的动静,生怕刚刚下去就有蟑螂从底下钻出来, 根本没死透。
“你该不会……比戚洲还害怕吧?”鲍小曼已经上了床,看着喜欢的男生这么紧张,心里还有点儿好奇。男生可真是奇怪的生物, 完全不理解。
杨屿的眉梢动了动,整张脸面无表情, 但是慢慢地偏向了右侧,只给鲍小曼一个侧脸。“没有。”
“好吧,你们爱什么时候下来就什么时候下来, 只是别再打扰我睡觉了。”鲍小曼无奈地盖上被子, 仿佛已经预见接下来的小组任务十分艰巨。
等鲍小曼躺好,可能她都快睡着了, 杨屿才带着戚洲从箱子上下来。两个人一步一停地走向行军床,停下来之后再看看靴底。
“举,虫虫死了吗?”戚洲躲在后面问,完全不是昨晚不让杨屿碰的样子。
“不许叫我名字……应该死了……吧?”杨屿也不确定,只好慢慢带着戚洲挪步子,等到挪到了床边上两个人像商量好一样,飞快一跃,蹿了上去。
然后杨屿赶紧抄起地毯上的睡袋盖在两人的身上,从头到脚全部都盖住。
这一下盖住了,两个人暂时都没说话,互相看了几分钟之后戚洲才开口:“其实我……我不怕的。”
“嗯。”杨屿说话时还点了点头,“我也不怕。”
接下来就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了,两个人明明都困,但是都没有睡着,似乎只想听着对方喘气,看着对方的胸口轻柔起伏。等到窗外的天色从黑色变成了深蓝,然后开始微微发亮,戚洲才从睡袋探出头来,拉着杨屿站到了窗口。
窗外正在发生的,正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日出。
一个圆形的巨大的太阳正在地平线上趴着,好像很懒惰,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是动的。它懒洋洋地往上跳动,像是被地平线给束缚住了,必须要积攒足够多的力量才能腾空。
可是它的光亮已经撒到了沙上,让人类的脸体验到热量。
忽然,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太阳就从趴着变成了悬空,连带地平线都要烤化,像是有一条汽化的波浪线在滚动。尽管地球的自转已经出了问题,地壳破败不堪,可是阳光丝毫不吝惜地照射下来,逼退了夜间的寒冷。
杨屿也看呆了,不知不觉间就重新拉住了戚洲的手。
可是戚洲的手再一次抽走,明明以前很愿意让他拉着的,现在却忽然不肯了。
只是手抽走了,却红了脸,不懂为什么抽走,但是又希望杨屿追过来抓。两个人第一次看完了整个日出,一轮新太阳给他们的脸抹了一层光,也同时抹了一层红。
随后指导员吹响了哨子,宣布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起床后是最忙碌的,大家先收拾好帐篷再排队去洗漱,然后才能领到罐头。昨晚燃起的篝火已经化为灰烬,没烧完的木炭却仍有余温,杨屿将几个罐头放在木炭旁边加热,刚好鲍小曼在旁边坐下来,翻开了地图。
“咱们今天要去找水源。”鲍小曼一边看,一边编辫子,“一共分了20组,咱们是第8组,凭着咱们两个人的实力拿个第1应该没问题吧?戚洲可能差一点,咱们尽量带着他吧。”
“我不差啊。”戚洲赶紧坐过来,原本想要坐在他们中间的,结果杨屿这时往右边挪了挪。
他去挨着鲍小曼了,自己挨不着,只能坐他左边。
“我不要求你多优秀,你只要别添乱就行。”鲍小曼开始调整手腕的手表,“现在咱们对一下时间和方向。”
“我不添乱,我爸爸可是大向导。”戚洲抬起左腕,开始对时间,每个成员都能分到一块表,但是他还是想要杨屿那块。平时他也不说这样的话,只是在鲍小曼面前……他不想被比下去。
可是除了自己的爸爸比她家人厉害,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
杨屿左手和右手各戴了一块,一块是爸妈给的,一块是学校发的。对好了时间和方向后又休息了半小时,沙漠翻出了另外一面,炎热的气息将空气里每一个水分子都吸干了。
“带好水,但是在找到水源之前只能喝三分之一。”指导员在集合的时候开始下命令,然后带着这一批孩子出发了,现在还没到正午,沙漠里还不是不能行动,又由于这一批除了杨屿都是向导的孩子,所以格外关照。
就连武器都带足了,通讯不断,一有问题立刻返程。
戚洲跟在杨屿的身后,昨天坐了一整天的车,今天要开始适应徒步。“杨举,杨举,你等等我。”
“不许叫我名字。”杨屿停下了脚步,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背,“在沙漠里尽量少说话。”
“可是我不说话……我不说话就没法跟你交流了啊。”戚洲小时候是不敢说,长大了是不敢停,听不见再不让说,他和外界的屏障就重新建立起来了。
“咱们要步行10公里,在沙漠里可不像在钢板上走,体力消耗会更快。”杨屿抬起头,根据太阳来辨别方向,“你一定要记住方位,在沙漠里,没有水和迷失方向同等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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