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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照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晃得他视线内白茫茫一片。
身体还残留着坠入水底时的失重感,但衣服上的水迹已经完全干了。
获救了吗……
沈照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先前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此刻十分平坦,他突然一个激灵窜了起来——孩子呢?!
沈照不可置信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样式十分古怪的粗麻衣料。
“大哥你醒了?”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照转过脸,面前是个十分瘦削的少年,大概是由于太瘦的缘故,那双漆黑的眼睛在整张脸上显得尤其大。
见沈照不说话,那少年又说道:“醒了的话咱们快出门吧,今天还要给村头张婶犁地呢,再晚些都要到饭点了,她得发脾气了。”
“哈?”沈照完全在状况外,“什么张婶?犁什么地?”
少年歪着头,“年前说好的啊,今年给他们家犁地,年底给咱们两千文钱。”
“什么——?!”沈照瞪大双眼,这才发现对面那少年身上穿的分明就是古装剧里才会穿的衣服——怎么回事?他赶紧掀开被子一骨碌下了床。
“大哥你在找什么呢?”少年追在沈照屁股后面,沈照脸色煞白地在屋里绕圈,他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景象,不由得哀嚎:“镜子呢?!”
“镜子?哥你是不是睡糊涂啦?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过那稀罕玩意。”
沈照挠着头跑到屋外,麻溜地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待木桶里的水面平息,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脸——眼睛、鼻子、嘴巴——没问题啊,除了晒得更黑了之外,也没什么变化啊!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投胎了?穿越了?做噩梦了?
他明明记得昏死过去之前,是被一个老头拉进了河里——难道这里是天堂?
——不对啊,为什么自己去了天堂也这么穷?他明明除了偷过几次钱之外,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大好青年!
“哥,你到底怎么了?”少年站在门边看着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的沈照,眼神里满是不解。
沈照回过头,“小兄弟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叫什么名字?你又是我的什么人?”
少年只当沈照在说胡话,笑嘻嘻答道:“哥你又来了。现在呢,是景和十五年五月初十,你叫沈大,我是你弟弟沈二。你的问题要是问完了咱们真的该去干活啦!”
这名字还能再敷衍一点吗?沈照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们的名字听着可不像是能在里活很久的样子。”
沈二无奈地摇摇头,从门背后拿出两把锄头,一把扛在自己肩头,一把递给沈照,“大哥你今天怎么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沈照不明就里地看着手里下意识接过来的锄头,“这是干嘛?”
“下地干活啊!”
“不是,那个、小二啊……”沈照叫出这个名字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沈二回头看他,他才收起笑脸,抱着一边的胳膊做出痛苦的表情,“哥今天腿疼,下不了地,小二你就自己去吧!”
“哥抱着的不是胳膊吗?”沈二显然不信,沈照赶紧蹲下抱住小腿,“对对对,胳膊和腿都疼嘛。”
沈二撇撇嘴,还没说话,就听见几个过路人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嗳,你听说了吗?集市上老王头捡到条龙!”
“可不嘛,还没见过这东西,不会是老王头瞎说的吧。”
“嘿嘿,上个月说抓到只红色老鳖的也是他吧,后面被人买回家,才发现是老王头在王八上刷了红漆。”
“他啊,总搞这些唬人的玩意,难怪这个年纪还没讨到媳妇。”
沈照正蹲在地上装病,听见这几个人的对话赶忙站起来,抓着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就问:“你们说的龙在哪?”
被抓住的村民一脸莫名其妙,“还能在哪,村口集市上呗。今早好多人去看热闹,这会说不定已经被人买走了。”
“什么?!”沈照已经来不及吃惊了,“大叔,你快告诉我集市怎么走?”
那村民指了指方向,沈照一溜烟跑了,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沈老大今天怎么神经兮兮的。”
沈照急匆匆沿着大路来到了村民口中的集市上,不消多找,就看见前面一处摊位边围着小几十号人。沈照凭着一股蛮力挤了进去,人群中间坐着个半秃顶的老头,端着烟杆翘起二郎腿,一脸的得意。
周遭看热闹的村民在一边起哄:“老王头,你说了那么久,倒是给咱们瞧瞧你说的龙长什么样啊!”
老王头嗦了口烟,满脸高深,“这种稀罕东西,哪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看见的。”
见他一直捂着,一个庄稼汉开口:“别是抓了条蛇刷点漆就冒充是龙吧?”
围观的村民一阵大笑,老王头老脸一红坐不住了,“说甚呢说甚呢!这次是真的!”
“那你倒是拿出来啊!”
“就是的!”
老王头往自己儿子那瞥了一眼,站在
', ' ')('一边的年轻人就神神秘秘地走到身后那处盖着麻布的物体前,在众人或期待或不屑的眼神下,两手一扬,揭开了那层厚厚的麻布。
只见一条通体雪白的生物双目紧闭,盘缩成一团,那东西浑身布满了浅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青光。
沈照几乎要惊叫出声——这玩意不就是缩小版的沧泽吗?!
“嚯——”众人也发出惊叹,“还真是没见过的东西!”
“可以啊,老王头!”
“这脑袋上的角不是你自己安的吧?”
大伙又是一阵乐,老王头哪里受得了这等诋毁,把手上的烟斗往桌上一扣,背着手踱步到那条白龙跟前,一手抓住龙角往上提溜了几下,“看到没,货真价实的龙角!”
他正说着,刚刚还紧闭双眼的白龙忽然睁开了眼睛,灿金色的眼瞳睨起扫向众人,吓得周遭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老王头更是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嘴里哆哆嗦嗦念叨着:“冤、冤有头、债、债债……债有主,龙王老爷,小人……小人可不是故意把您抓来的啊……”
老王头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却听那龙没了动静,一抬头发现对方又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他一下又壮起了胆子,起身拍拍尘土,对着围观的村民叫唤:“看、看到没?真家伙!我这回可没骗你们!”
周围的村民已经炸开了锅,沈照急得不行,只想快点把沧泽摇醒问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王头,这龙你要卖吗?”一名文弱书生模样的男人出声询问,“打算卖多少?”
老王头一愣,掰了掰手指半天没算清楚,索性说:“卖肯定是要卖的,至于定价嘛……”他砸吧了下嘴,坏笑道,“这里这么多乡亲,自然是价高者得。”
听他这么说,已经有人跃跃欲试着喊了声:“我出十文!”
“十五文!”
“三十!”
竞拍声此起彼伏,眼看着那名书生就要以一百五十文成交,沈照赶忙举手大喊:“等一下!”
众人视线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沈照一咬牙,“我出两千文!”
沈二一追上沈照就听到沈照的这声叫价,吓得差点腿一软摔在路边。村民也是将信将疑,“沈大,你有那么多钱吗?”
“就是,咱话说出口可收不回啊!”
“怎么没有!”沈照说着已经走到了白龙旁边,抱起白龙的脖颈就要往家里拖。这
可把老王头吓坏了,“嘿!你这混小子,钱还没给呢!”
沈照兜里比脸还干净,但一扭脸就看到沈二颤巍巍拨开人群,登时抖擞了精神,“哎呀小二,你可算来了,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来来来,快给这大叔两千文钱,咱们回家去!”
沈二哭丧着张脸,“大哥,我们哪来的两千文钱啊!”
“啊?你刚不是说张大婶一年给我们两千文工钱吗?”
“那也得年底才能结钱啊,这会我去哪给你掏这两千文啊!”沈二急得直跺脚,“哥,你快把这东西放下,咱们去地里干活吧!”
一边的老王头也看明白了,连忙追上来,拉住白龙的尾巴不让沈照走,“你小子,没钱还想骗我老头子!阿来,愣着干嘛,快拦住他们啊!”
老王头的儿子后知后觉上前拦住沈照的去路,老王头更是不依不饶大喊着:“来人啊!抢劫啊!!”
沈照被前后包抄,又拖着条龙腾不出手,老王头铆足劲往后一拖,险些将龙拽了回去,沈照也顾不上尊老爱幼,拉着手里半截龙不放手,扭头冲沈二大喊:“小二你快来搭把手啊!”
于是三大一老就扯着白龙僵持在了原地,周遭村民越聚越多,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给他们喊起了号子,只当是看了场拔河。
沈照此时脸已经憋得通红,再加上沈二本来就瘦得皮包骨头没有力气,眼看着两人就落了下风。沈照终于憋不住了,紧闭双眼仰头大骂:“你这该死的沧泽!!你倒是给老子醒过来啊!!——”
这话音未落,就听到耳边一阵风声响起,但见周遭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方才没有动静的白龙再次睁开眼睛。就在这时,忽感狂风大作,邪风连带着沈照一起,将刚刚还在参与抢龙闹剧的四人一一吹退。
沈照被摔得两眼冒金花,反应过来时那条白龙已经要往天上飞走,他赶紧爬起来追上前去,“你给我站住!!”
沈照奋力一跃,跳到白龙身上,白龙也没再反抗,载着他往远处飞走了。
白龙载着沈照并未飞离很远,只到一条大河上方,就一路颠簸着往下降。
沈照被强风吹得摇摇欲坠,拍着白龙的脑袋大喊:“喂!沧泽,你慢点!——”但对方置若罔闻,他只好紧紧勒住对方的脖子,等好不容易停稳才松开了手。
“真是的,你怎么每次落地都不带刹车的!”沈照抱怨着从龙背上爬下去,白龙也慢慢变回了人身。
那身影趴在地上咳嗽了半天,长发凌乱地散开,落在草地上,却是银白一片,在正
', ' ')('午的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疼。
沈照眨眨眼睛,怎么这发色好像不对啊……难不成认错龙了?
他迟疑地走上前,把手搭在对方肩头,“喂,你……你是沧泽没错吧?”
那人兀自喘了会气,才缓缓回头。狭长的美目微微眯起,脸颊因为咳嗽泛出漂亮的红潮,这张脸沈照再熟悉不过。
“你再勒紧一点,我现在就不需要回答你这个问题了。”
还真是标志性的嘴欠。
沈照放下心来,不好意思地堆出笑脸,“哎呀,求生的本能嘛,理解一下。”
沧泽自顾自整理着长发,沈照嬉皮笑脸地挨着他坐下,“喂,你头发怎么变了个色?”
沧泽转了个面向没有搭理沈照,沈照早就习惯了他的古怪脾气,懒得与之计较,“你最近都去哪了?这里是哪里啊?”
沧泽莫名其妙地看向沈照,默默挪了挪位置,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沈照这时也有点不太高兴了,“喂,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我们很熟吗?”
“哈?”
沧泽甩甩袖子站起身,冷冷道:“我不认识你。”
沈照仰起头,“你在开玩笑吗?”尽管沧泽的神情看着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很难理解吗?”沧泽居高临下地扬了扬下巴,“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他说完转身要走,沈照一脚踩住他的衣摆,“你给我等等!”
沧泽被扯了个趔趄,恶狠狠转过头,拽出自己的衣摆,嫌弃地掸掸土,“你做什么?”
“做什么?”沈照猛地站起身拉住沧泽的衣襟,把人往自己面前带。
沧泽猝不及防被拉了过去,“喂!你这人——”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照劈头盖脸一顿大骂。
“我他妈为了找你翻山越岭大半夜被个死老头拉进水里差点淹死,你现在说你不认识我?!”
沧泽茫然地眨着眼睛,看向怒气冲冲的沈照。
两人此时的距离已经近到鼻尖相抵,他不自在地垂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沈照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拎着他的衣领步步紧逼,“我好端端一个大男人,三番两次陪你上床,你现在说你不认识我了?!”
“什么……?”沧泽脸上一红,“你胡说什么?”他什么时候跟一个人类做过那种事?
“不记得了是吧?”沈照用力点了点沧泽的胸口,一把抓住对方的左手带到自己肚子上,“这里前不久还揣着你的崽呢,忘了?”
“胡说八道!”沧泽已经确认了眼前的男人就是个疯子,“你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一介凡夫俗子,能对你干什么呢?”沈照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凶神恶煞的笑,“你自己搞了一堆烂事,现在想拍拍屁股装失忆跑路?告诉你,没门!”
“什么啊……”沧泽脑中已是混乱不堪,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照的前胸上,那里虽然肌肉饱满,但怎么看都应该是男人吧?“你是不是疯了,男人怎么会生孩子?”
沈照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勾勾盯住沧泽的眼睛,“巧了么不是,遇到你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沧泽的脸越发地红,他动了动手指,掌心随着沈照的呼吸微微起伏。“你肚子不是好好的吗?”他咳嗽几声后才板起脸嘀咕了一句,“哪有什么孩子。”
沈照也是一愣,“提到这个我才觉得纳闷呢,来到这里之后孩子突然就没了。”随后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想问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啊!”
沧泽摇摇头,“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集市上了,周围全是人类。我不记得你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沈照将信将疑地挑眉,沧泽哼了一声,“信不信由你。”想了想后又抿抿唇,扭过脸,“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沈照看实在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松开了手,“算了,不逼你了。”
沧泽低头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一边偷偷抬眼看沈照的脸,“你认识我?”
“废话。”
“我叫什么?”
“沧泽。三点水的沧,三点水的泽。”沈照有气无力地回复。
“那你叫什么?”
“沈照。”
“你五行缺水啊?”
沈照眉头一皱,“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沧泽耸耸肩,沈照再次叹了口气。为了找人,无端端来到一个奇怪的世界,现在人倒是找到了,就是这个记忆要怎么才能恢复呢……
他愁云惨淡,沧泽却一脸悠闲,“那个,我好像饿了。”
沈照选择性无视了沧泽,沧泽没有眼力见地又重复了一遍,沈照哪有心思管这些,“你不是说龙不用吃饭吗?”
“可是需不需要吃饭和饿不饿是两码事。”
“那你饿了跟我要带你吃饭,也是两码事。”
“你说得对,那我就告辞了。”
“嗳
', ' ')(',等等!”沈照拉住沧泽,笑眯眯说道,“走,我带你回家吃饭!”
沈照的想法很简单,复刻一些曾经做过的事,说不定就能让沧泽恢复记忆。而自己和沧泽日常里接触最多的,不就是做饭吗?
他干劲十足地回到那个一贫如洗的家中,翻箱倒柜总算凑出了几道曾经做过的简单菜式,满脸期待地催沧泽试吃。
沧泽倒也给面子,拿起筷子就着几碟素菜哼哧哼哧把锅里的饭都吃见了底。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嗯……”沧泽沉吟片刻,筷子一放,慢条斯理说道,“没放盐。”
“你就想起来个这?”
“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想起来什么?”
沈照忍住了掀桌子的冲动,咬牙切齿地摆手,“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你饭吃饱了就去把碗给洗了!”
沧泽不满地噘嘴,但看沈照不容置喙,只好伸出手准备用法术应付一下,但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另外的声音:“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生的火啊?”
沧泽顺势收回了施法的手,默默端起面前的碗盘收拾了起来。等沈二一进门,就看见家里站着位从未见过的银发美人正在端盘子,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大哥,这该不会是田螺姑娘吧?”
“笨蛋,”沈照背靠着桌子,看着动作还算娴熟的沧泽笑了笑,“白吃白喝的人算哪门子的田螺姑娘啊。”他还以为沧泽只会用法术洗碗呢。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沈二看着衣袂飘飘的沧泽低声发出赞叹,“哥,这人到底是谁啊,长得好漂亮!”
沈照摸摸鼻尖糊弄了一句,“我朋友。”随后又转移话题问,“小二啊,你刚去哪了,吃饭没?”
“喔,我刚刚去张婶那了,路上吃了点。”
“张婶就这么放你回来啦?”
“是啊,她说今天都这个时辰了,活肯定干不完,让咱们干脆明天再去。”
“干农活啊……”沈照喃喃自语,目光又投向了正挽着衣袖刷盘子的沧泽,“也不是不行。”
夜里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沈二又犯起了难,“哥,咱家就两间屋,要不咱两睡一屋,让你朋友睡你屋吧?”
沈照打量了一下沈二瘦小的身形,又看了眼两间房内狭窄的木床,点点头转身对沧泽说:“那你今晚就睡这,我跟小二回房了。”
沧泽还没来得及开口,屋门就被沈照关上了。
他撇撇嘴,嫌弃地看了眼这间简陋的屋子,合衣躺到了床上。月光从窗棂洒进来,油灯如豆,在晚风中摇曳着,他的思绪也随风晃荡个不停。
他从前的记忆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全是人类的地方?那个男人说的话又是不是真的?
……天下怎么可能会有男人怀孕生子的,这种一下就能被拆穿的谎言,真的可以那么信誓旦旦说出来吗?沧泽想起了白天沈照怒不可遏的脸,看起来那么生气,只是因为自己忘记了他吗?
果然他们之前是认识的吧。
如果沈照没有撒谎,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真的做过那些事?
——这也太奇怪了吧!沧泽拉起被子捂住脸,陌生又熟悉的淡淡香味散入鼻尖,弄得他脸颊发痒。他于是把被子扯下来,挥手灭掉了那盏晃动的灯。
屋里一片昏暗,可闭上双眼,却听见隔壁房间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他翻了个身,想着赶紧睡着,耳朵反而更加灵敏。
「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爹刚把我捡回家那会,晚上我怕黑,总是缠着你给我讲故事才肯睡觉?」
「是嘛,没想到我小时候学问还挺高。」
「哪有啦,你一个故事磕磕绊绊讲一宿,又翻来覆去连着说好多天,搞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你不懂,这个叫温故而知新,你大哥我做事就是这么靠谱。」
「嘿嘿,哥你今天真好玩。」
「嗳,小二你别搂那儿,嘶——好痒,哈哈哈哈、别别——」
“……”
沧泽眼角一抽,冷着脸掀开被子敲开沈二的房门。屋里两人齐刷刷回头,望向沧泽。
“怎么了?”沈照率先发问。
沧泽垂眼望着床上的二人,轻哼一声,“你屋里有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沧泽语塞,他只是一时冲动才跑过来敲门,陡然被沈照这么一问,也答不上来,只好含糊地撒了个谎:“猫。”
“啥?”
“有猫。”沧泽神色自若,“有猫在叫,吵得我睡不着。你过来抓一下。”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沈照挠挠头,跟沈二说了一声就随沧泽一起走了。
“大晚上的,哪里来的猫啊,”沈照犯着嘀咕,“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
看着一脸笃定的沧泽,沈照只好试探性地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了声:“咪咪?”
屋里自然是一片安静。
', ' ')('他在房间找了几圈都一无所获,最后本着仁至义尽的态度趴到地上,借着月色往床底下望,“小猫,你在吗?”
沧泽站在沈照身后,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了那高高撅起的屁股上。只要沈照一动,那浑圆的屁股也跟着晃晃悠悠的。被洗得发白的裤子很薄,在月光下能隐约看见布料里腿根的线条。
沈照的身材高大健硕,趴在地上时腿部线条绷得紧紧的,整个前胸几乎都贴在了地面上,导致上衣下摆翻起,露出了大半截的肚子。
沧泽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暴露在外的麦色皮肤,想到沈照说那里曾经孕育着自己的孩子,脸一下变得通红,于是赶紧挪开目光看向别处。
沈照对着床底下喵喵咪咪喊了半天也没发现有野猫的踪迹,郁闷地爬起来拍拍裤腿,“你小子是不是骗我呢?”
“怎么会呢。”沧泽漫不经心地回答,隐藏在长袖下的指尖不动声色地抬了抬,就见一只黑色小猫凭空跳上了窗,在月色下弓着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哎呀,在这里!”沈照兴冲冲过去拎起小猫的后脖颈,小猫喵呜了几声,四只短腿在空中乱蹬。
“喂,你快过来,”他喊沧泽过来看,“这只猫真可爱!”
沧泽虽然不屑地挑眉,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小猫哼哼唧唧地往沧泽身上扑腾,沧泽却冷着脸杵在那不为所动。
沈照觉得好笑,拉起沧泽的手往小猫脑袋上放,但沧泽就好像触电一样立刻缩回手,只可惜小猫已经自来熟地顺势蹭了上来。
“喂、”沧泽有些不知所措,“它怎么……”
“笨蛋,这是喜欢你的表现。”沈照顺手把猫递进了沧泽怀里,随后俯下身问小猫,“你是从哪里溜进来的?”
小猫奶声奶气地咪咪叫,沈照笑着伸手逗弄,沧泽垂眼偷偷打量沈照,只觉得月光下那张英俊的脸格外温柔。这样的神态他似乎曾经见过,沧泽有一瞬间的恍惚,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放在了沈照的头顶。
沈照疑惑地抬起眼,沧泽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推开半掩着的窗户把猫放了出去。
沈照目送着消失在夜色下的小黑猫,耸耸肩,“好了,猫抓完了,该好好休息了,明天还得干不少活呢!”
“干活?”
沈照心虚地干笑了几声,这个时候倒是很会抓重点。“哎呀,明天再说啦,我困了,要回屋睡觉去了!”
“等一下。”
“又怎么了!”
沧泽抿了抿唇,喉头上下滚动,半天才蹦出一句:“他应该睡了。”
“他?”
“你弟弟。”
沈照感到莫名其妙,“这个点又没夜生活,不睡觉能干嘛?”
“吵醒别人不好。”沧泽面无表情,往后看了眼那张对两个成年男性来说过分狭窄的单人床,“你睡这吧。”
沈照倒是没意见,“行啊,不过那你睡哪?”
沧泽不说话了,沈照哈欠连天,“哎,懒得管你了。”说完掀开被子往床上一躺,正要合眼,就见沧泽长腿一抬,也挤到了床上。
“……那个啊,”沈照无奈地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沧泽还在努力让身体不要漏在床外边,“你不觉得有点挤吗?”
“会吗?”沧泽翻身侧躺,面朝着沈照那边,“我觉得还好。”
沈照看了眼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不知道「还好」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那你觉不觉得热?”
“不觉得。”沧泽鼻尖贴在沈照肩头,说话间呼出的热气透过薄薄的衣料喷洒在沈照的身上。沈照打了个激灵,赶忙翻身面向墙壁,嘴里絮叨地骂着,“啊、真的是!白天还喊着「能不能离我远一点」的人到底是谁啊?”
沧泽沉默片刻,问:“你怎么这么记仇?”
“……还不是跟你学的。”
“我们之前关系很亲近吗?”
“呃,应该也没有到「很」这种程度。”
“是吗?可是你说我们有上过床吧,”从沧泽嘴里听到这种话还挺别扭的,“既然如此,那肯定也有过一起睡觉吧。”
“这个嘛……”沈照闭起眼睛认真思索起来。他们从前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但都是在做完那档子事之后才顺理成章地同床共枕。
“你想让我恢复记忆的话,那多做一些以前做过的事,总归是有帮助的,对吧?”
“嗐,愣要说的话,像这样什么事都不干,只是心平气和地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好像还真是第一次。”
沧泽不置可否地哼了哼,又问:“那我们平时躺着的时候都会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沈照撇撇嘴,“都是些少儿不宜的事。”
沧泽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所以我们是伴侣的关系?”
“伴——”沈照险些被口水呛到,连忙坐起身面向沧泽,指着对方的鼻尖澄清,“谁告诉你我们是伴侣了?我是人,你是龙,而且还都是男的,伴什么侣!你的思想太危险了你知道吗?
', ' ')('”
沧泽气定神闲地眨着那双灿金色的眼眸,“对某种观点反应过大,一般会被判定为做贼心虚吧。”
“谬论!”
沧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垂眼望向沈照的肚子,“不是伴侣也可以生孩子吗?”
“……”沈照无言以对,躺回床上拉起杯子蒙住头,“你问题太多了!我困了,睡觉!”
沧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安静了好一阵子,才再度开口:“沈照,你睡了吗?”
“睡了睡了!”沈照闭紧双眼。
“有点挤。”沧泽低声说着。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一起睡。”
“太挤了。”沧泽又重复了一句,见沈照没理他,便把手臂搭在了沈照的腰上,然后风淡云轻地解释,“我胳膊没地方放了。”
热意袭来,沈照抖了抖眼皮,垂眼看着横在腰间的纤细手臂,慌乱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相安无事一觉睡到了天亮,沈照迷迷糊糊醒过来,他动了动肩,那里被沧泽的下巴膈得又酸又痛。
这家伙该不会一整晚都把下巴搁自己肩膀上吧?
沈照翻了个身,面向还在睡梦中的沧泽。熹微的晨光像雾一样,轻飘飘笼罩在那张莹白的脸上,让本就美丽异常的脸庞愈发如梦似幻。
沈照伸手捋过沧泽脸颊边散落的银色长发,柔软的发丝从掌心滑走,留下丝丝凉意。他情不自禁戳了戳沧泽的脸颊,沧泽皱起眉,却仍是闭着眼睛。
“起床啦。”沈照难得温柔,人果然难以对美丽的事物有所苛责。
沧泽蹭了蹭沈照的手,然后手脚一抬,紧紧将沈照揽进了怀里。
“喂……”沈照意思意思推搡了几下,觉得这样撒娇的沧泽还挺可爱的。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就感到大腿一侧被某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
这个位置,这种硬度,该不会是……
沈照浑身僵硬地掀开被子,果然看见沧泽胯下的东西正翘得老高。
“我靠你这条笨龙!”沈照一腿蹬开沧泽,掐住那张刚才还赞叹不已的脸破口大骂,“快给我起开!”
沧泽不明所以地被掐醒,一脸的睡眼惺忪,“你干什么?”
“你自己看下你在干什么才对!”
沈照抬腿顶了顶沧泽的胯,沧泽低头,愣了几秒后才红了脸庞,“我不是故意的。”
沈照红着脸嚷着“你自己解决一下”就想下床,但他睡在里边,沧泽看起来也没有让他一让的意思,只好抬腿准备跨过沧泽好从床上下去。可腿刚越过沧泽的腰侧,沈照就有些后悔。
——这姿势未免太尴尬了。
他想赶紧从沧泽身上跨过去,谁知对方竟然毫无预兆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你干嘛!”沈照被拉住,一屁股坐在了沧泽胯间。
沧泽的手沿着沈照的腰线滑向了屁股,那轻车熟路的动作让沈照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失忆。
“你帮我。”沧泽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早餐吃包子一样。
沈照满脸通红地挣扎,“白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沧泽抬眼盯住沈照,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杀伤力,“不可以吗?”说完还再次确认般眨眨眼。
沈照一时没把持住,晕头转向间就已经把手伸向了身后那团隆起。可等手真正摸到那滚烫的东西,他就立马后悔了。
“不可以说话不算话。”沧泽按住沈照的手腕,声音略带沙哑,慵慵懒懒地,撩拨着沈照的心弦。
沈照咽了口唾沫,隔着布料握住那滚烫的柱体,带到了自己胯前。勃发的物什顶端已经把衣衫濡湿,隐隐散发着热气。
就当是给沧泽恢复记忆吧,沈照闭起双眼紧了紧手心——
“哥——”沈二的声音伴随着屋门被推开的响动,在这静谧的早晨中显得尤为嘹亮,“你们起床了吗?”
沈照“哇”地一声怪叫,吓得摔下了床。
沈照揉着摔得不轻的屁股跟在扛着锄头的沈二身后,沈二边走边忧心忡忡地回头,偷偷瞄着神色阴沉的沧泽,小声问:“大哥,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朋友生气的事了?他的脸看起来好可怕……”
沧泽临出门前被沈照强行换下了那身白衣裳,眼下正穿着一身的粗布麻衣,头上还压着顶破草帽,正满脸的低气压走在最后面。
沈照笑了笑,摆摆手道:“嗐,没事,他的脸就长那样。”
三人来到张婶家承包的田边,田埂上张婶已经牵着几头牛在等着了。也许昨天被放了鸽子,她表情看上去有些阴阳怪气。
“哎呀,沈大沈二,你们今天还找了个帮手哇?”
沈照横竖当做没听出来,笑呵呵打着招呼,“可不是嘛,昨天没来,今天特意带了我的好兄弟一起,可不能耽误了您。”
张婶伸长脖子去看沧泽,“哟,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活哪?”
沈照伸手压低了沧泽头顶的帽子,嘿嘿笑道:“人不可貌
', ' ')('相嘛。”
“听说你昨天在集市上买了条龙?我还以为你们发达了,今天不来了呢。”
“哪里的话呀,您这边才是头等大事!”
张婶被捧了几句,神色有所缓和,“说起来那条龙在哪呢,我还没见过那东西,这不得带出来给乡亲们开开眼?”
“哎唷,实在是不巧,那条龙早跑啦,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能驾驭得住的。”沈照打着哈哈,给沈二使了个眼色,“张婶,这不咱们还得赶紧干活呢,要不您忙去?”
张婶砸吧嘴又瞅了几眼,沈二已经伸出手去牵来了牛,她只好吩咐几声走了。
见她走远了,沈照偷偷用胳膊肘捅捅黑着脸的沧泽,压低声音道:“喂,你等下就变个法,把这地给耕了吧?”
“不要。”
“啊?为什么啊!”
沧泽毫不掩饰嫌弃的表情,直截了当道:“不会。”
“不会?”沈照大失所望,但一想到有求于人,又立刻十分狗腿地拍起马屁,“这不就跟变个戏法一样,动动手指的事,还能难得到你吗?”
沧泽不置可否地一声哼,但面对沈照的逢迎倒也受用,淡淡开口解释:“我的法术并不能无中生有。没有见过的东西,不存在的东西,这些都是没办法施展的。”
“这样啊……”
沈照点点头,沈二这时已经把四头牛安抚好,拉着走了过来,“大哥,你们说什么哪?”
“没什么,哈哈。”沈照看了眼面前的几头老黄牛,“对了,小二,几天没干活了,手有点生,要不你给我两打个样?”
沈二笑笑,只当是自家哥哥又要偷懒,于是把牵牛的绳子递给沈照,自己牵着另外两头牛下了地,边走边扬鞭子催着两头老牛往前走。
老黄牛打着喷鼻拉起犁在土里艰难前行,所经之地都被犁铧翻开,新鲜的黑色土壤覆盖住旧土,扬起阵阵的尘。
沈照煞有介事地抱臂点头,观摩了几分钟后转脸问沧泽:“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那自信的模样放佛面前的地都是他犁的。
沧泽拍了拍被泥溅脏的衣角,“既然这么简单,那你来吧。”
“别啊!我一介草民,哪里比得上神龙大人威力无边呢?”沈照说起这种溜须拍马的话一套一套的,“神龙大人您一人出马,哦不对,一龙出马,绝对顶两,不,顶十、顶百!”
沧泽没回话,俯下身在老牛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沈照凑过去还没听清,就见刚才还悠闲甩着尾巴埋头吃野草的牛挣开了缰绳,踢踏着腿跳下田埂,哼哧哧拖着犁铧向前犁起土来。
沈照感到不可思议,不由得赞叹:“厉害呀,你还能跟动物说话呢?”
“哼。”沧泽脸上虽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眼神里依然浮现出了不经意的得意之色。他悠哉悠哉地找了棵树,随后取下草帽,坐在了树荫下。
沈照看了眼全自动犁地的牛,也乐得清闲笑呵呵坐到了沧泽身旁,“你刚刚跟它说了什么?”
“想知道?”
沧泽轻抚着一旁低矮野草间长出的小花,春末夏初的风吹动他束在脑后的银色长发,空气里飘散着泥土特有的湿润芬芳。
沈照点点头,沧泽却忽然勾起唇轻轻一笑,“不告诉你。”
他鲜少露出笑脸,沈照直愣愣看着,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的那句「我们是伴侣吗」,心跳蓦地加快了。
“沈照,我以前是什么样子?”沧泽说话时并没有看沈照,只是扬起下巴,一双眼睛看着遥远的蓝天,神色平淡。
沈照一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定要说的话,似乎也就发色不太一样吧?沈照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上面覆满了劳作产生的老茧。
从前虽然也生活得很辛苦,但手掌还没有被摧残成这种状态——很明显这只是一具与自己很像的身体罢了。不过也有好处,身体暂时恢复了纯粹的男人状态,天知道昨天洗澡的时候他是怎么忍住不高喊出声的!
“嗯?”沧泽歪头看向他。
“哎,就那样啦。”沈照随意地敷衍着。也许沧泽跟他一样,灵魂附着在了某个与其很像的躯壳上。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沈照又是一怔,片刻后才含糊其辞道:“我们原先生活在一起,你不见了,我也会很苦恼的。”这样的答复没有任何逻辑,沈照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好在沧泽并未追问,只说:“那找到我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回到现实世界了。”
“哦。”
两人都没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沧泽忽然开口说:“一定要回去吗?我觉得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他的声音有些小,沈照没听清,“你说什么?”
“如果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要怎么办?”沧泽垂眸逗弄着腿边的野花。
声音被风吹了过来,沈照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可能嘛。”
', ' ')('“万事万物皆有可能。”
“能怎么办,再找呗。”沈照挠挠头,虽然他不认为这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两条龙就是了。
“为什么一定非他不可呢?”
“嗳?把自己说成是「他」很奇怪吧?”
沧泽不再说话,看样子是生气了。沈照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闷气,于是问:“你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就发起了脾气。”
“遇到路障了。”
“啊?”
沧泽将视线投向远处不再前进的牛,沈照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后“啊”了一声,忙起身挽起裤脚跑下田,卖力地搬起深陷在泥地里的石块。
沧泽坐在原地,遥遥望向那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用手按住了隐隐作痛的额头。
不管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想起任何事——会不会一开始就弄错了,他们根本就不曾相识,沈照要找的也另有其人——意识到这一点时,沧泽没来由地感到十分不安。
原本一整天都干不完的活很快就做完了,收工时太阳才刚刚下山。
三个人收拾好工具往回走,沈二看起来格外兴奋,抓着沈照说个不停,“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耕牛,都不用赶自己就会走!”
“哈哈,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见。”其实连耕田也是第一次见。沈照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沈二还在喋喋不休,夕阳照在他消瘦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这模样让沈照一下子就想到了弟弟小秋,每次遇见什么高兴的事,也总像这样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叽叽喳喳不见停嘴。
沈照微笑着伸手拍拍沈二的脑袋,沈二有些害羞,正要说话,走在后面的沧泽忽然加快了脚步插进了两人之间。
“你干嘛?”
沧泽瞥一眼沈照,幽幽道:“我饿了。”
“你不是一整天都坐在树底下吗?怎么这就饿了?”而且这家伙明明说过龙不用吃东西!
“就算只是坐着,也需要消耗能量的。”沧泽面不改色,“而且昨天和今天的东西,真的很难吃。”
沈照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我们家这经济实力,有得吃就不错了。”
在宅子里过了几个月吃喝不愁的日子,他都快忘记饿肚子的感觉了。
沈二这时也长叹一口气,小声念叨着:“哥,我好想吃肉啊……烧鸡、烧鸭、烤火腿……”
他念念有词地报着菜名,沈照也只好安慰道:“等咱们发了工钱,就去吃顿好的。”
“真的吗?”沈二一脸期待地抬眼,“哥,等年底,咱们就去盼秋楼吧!”
“盼秋楼?”
“是啊,听说那是镇子上最好的酒楼,里面大到菜肴珍馐,小到点心糖果,都好吃到不行!”
他说得绘声绘色,沈照不禁笑了,“说得好像你吃过一样。”
沈二嘿嘿一笑,“我听别人说的嘛。不过每次路过他们家的糕点房,闻到那股甜味我都馋得直流口水!”
他说着说着神色又暗淡了下来,“可惜现在才五月初,离过年还有好久呀……”
沈照的肚子也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忽然满怀期待地望向沧泽,凑到对方耳边小声说道:“沧泽,你不是会变钱吗?要不你变点出来,我们去吃顿好的吧?”
沧泽一挑眉,“我什么时候会变钱了?”
“你之前明明会啊!”
“做不到,”沧泽无视掉了沈照的期待,“我说过我没办法无中生有。”
“哼。”沈照撇撇嘴,目光投向了街道上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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