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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走得十分突然,是在睡梦中安详去世的。
筱芸几乎一整天不吃不喝,窝在韩雨墨的怀里痛哭流涕。
筱国栋他们赶来,她又扑进爸妈的怀里,嗓子哭哑了,眼泪一直掉着。
晚上她坐在床头不肯合眼,韩雨墨偷偷往牛奶杯里加了粒安眠药,哄着她把牛奶喝下去。
过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的筱芸昏昏沉沉地打了几个哈欠,之后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睡熟后,韩雨墨将她放倒在床上。
盯着她苍白小巧的脸蛋看了好大一会儿,之后他悄悄握住她的手,手指滑进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交扣,俯身在她红肿的眼睑上轻轻亲了一下,随即不声不响地离开老太太的房间。
迎面撞上了筱国栋,韩雨墨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
两人站在院子的角落里。
“小芸快中考了吧?”
“下周一。”他如实回答。
筱国栋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诧:“三天后?”
韩雨墨点了点头。
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取出里面的最后一根烟,点燃吸上:“我妈走得这么突然,小芸的心里恐怕一时半会儿承受不住,小墨,她跟你比较亲近,空闲的时候麻烦你多开导开导她。”
“您放心吧,叔叔。”韩雨墨默了片刻,开口问他:“您是不是要带着小芸去城里了?”
“嗯。”筱国栋吸了口烟:“等我妈的丧事办完,我们就离开了。”
韩雨墨低下头。
筱国栋递给他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打上面的电话找我。这些年,我妈总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懂事孝顺,帮我妈干了不少活,还帮我妈一起照顾着小芸,叔叔十分感谢你。”
韩雨墨将名片收好,声音有些低沉:“这都是身为邻居该做的。”
筱国栋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完殡后,筱芸坐在奶奶的屋子里发呆,脸上挂着几道泪痕。
沈玫瑰敲门进来。
“小芸,以你现在的状态,中考就别去参加了,我和你爸,会安排你上最好的高中。”
“妈,我得去。”她视线落在窗外,语气淡淡的,却异常坚定。
“既然如此,就随你吧。”沈玫瑰没再坚持劝她:“这几天,我会在家陪着你,等你中考结束,我们一起去城里。”
半晌儿,筱芸缓慢地点了点头:“好。”
韩雨墨白天上课,晚上放了学就来陪她一会儿。
筱国栋公司有事,筱柔和南湛都要上学,三人一起离开了,只有沈玫瑰留下来,照顾着筱芸。
眼下,沈玫瑰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
韩雨墨盯着筱芸的唇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凑上前亲了她一口。
筱芸迷茫地转头,看着他,不为所动。
韩雨墨滚了滚喉结,微凉的唇再次贴了上去。
筱芸任由自己被他拉到怀里,任由他缓慢地吮吸着她的唇,她没有心情做这种亲密的举动,但也不会拒绝他的索求。
她的冷淡,让他的热情渐渐消退,韩雨墨喘着粗气松开了她,将她整个人死死地压在自己胸前,筱芸脸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息着。
在沈玫瑰进来之前,他及时地松开了她。
考完最后一科,筱芸走出考场,周围的同学脸上全都绽放着如释重负的喜悦,而她的脸上却无半点轻松。
等在考场外的沈玫瑰见她出来,什么也没问,载着她回家。
“你爸快要来了,有什么要带的东西,赶紧收拾一下吧。”
筱芸点头,回了自己房间。
没过多久,她又从房间里出来,沈玫瑰正忙着收拾东西,没瞧见她,她也没和母亲打招呼,抱起院子里的兔子,去了韩雨墨家。
惠芳正坐在门口等儿子放学,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她笑着:“小芸来啦?”
“阿娘。”这两个字刚说出口,她的眼眶里立刻有了湿意。
筱芸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阿娘,我要走了。”
惠芳摸索着去抓她的手,她主动握住了惠芳的一只手,坐在了惠芳的身边。
“我都听雨墨说啦,小芸,到了新家,好好照顾自己,我们隔得山高水长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上一面。”
“我会经常回来看您和雨墨哥哥的。”筱芸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孩子”惠芳紧紧握着她的手。
“阿娘,雨墨哥哥给我抓的那只兔子,我现在抱过来了,您和哥哥好好养着它吧。”
筱芸离开得匆忙,没能和韩雨墨见上一面。
车子飞快地驶离村庄,她坐在后座,沉默地望着窗外。
副驾驶的沈玫瑰与驾驶座的筱国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车子上了高速,筱国栋手机上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了进来,全都是问他关于项目进展的
', ' ')('事情。
筱国栋忙着开车,沈玫瑰帮他接听的电话,几乎接听了一路。
根据通话内容中的“五十亿”,筱芸大体地了解到父母这些年发展的事业有多强悍。
五十亿,她歪着脑袋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想:这么多钱,那得花到什么时候啊?奶奶到死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这些年,他们把她和奶奶丢在家里,每年往家里寄五万块钱,她天真地以为,父母挣这五万块钱,一定是辛辛苦苦从牙缝里攒出来的。
却没想到,父母施舍给她和奶奶的,连他们资产的零头都够不到。
想到这里,筱芸默不作声地冷笑了下,前面忙碌的两人,谁也没有察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讽与憎恨。
筱国栋驾驶的豪车驶进了高档奢华的别墅区。
下车踩在软绵绵的草垫上,筱芸以为自己飘在半空,浑身都轻飘飘的。
比乡下老房子面积还大的院子,比乡下矮平房高出几倍的大别墅,还有随处可见的打扫清洁的保姆,这样梦幻精致的场景,她只在梦里和电视剧里看到过,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切。
筱芸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愣着干嘛?”沈玫瑰拉了拉她的胳膊,“走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瞧瞧,多么施舍的语气,筱芸看着母亲,在这一瞬深刻地怀疑,她究竟是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谢谢妈。”从这一刻起,她决定做一只温顺的羔羊。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驾驶座的筱国栋接过了话:“小芸乖,快让妈妈领你进去看看房间。”
“玫瑰,我今晚有个应酬,别等我吃饭了。”这句话是对妻子说的。
沈玫瑰点头,嘱咐他:“饭局上少喝点儿酒。”
“知道了。”筱国栋重新发动车子。
“爸爸再见。”筱芸乖巧地和他挥手告别。
“小芸再见。”
车子离开了别墅。
“夫人,大小姐。”路过的佣人恭敬地朝她们鞠躬问好。
沈玫瑰司空见惯,并没有什么表示。
筱芸却在他们问好的时候停住脚步,礼貌地回了句“您好”。
母亲快步走在前面,一心想着几天没见到的小女儿,根本没注意后面筱芸的举动。
“妈妈!”穿着漂亮公主裙的筱柔,在二楼阳台蹦蹦跳跳地朝母亲挥手。
筱芸循声望去,站在那里的妹妹,穿着漂亮华贵的裙子,梳着精致的发型,头顶上戴着亮闪闪的钻石王冠,简直就是城堡里走出来的公主。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素白的装扮,脚上踩着泛旧的运动鞋,丑小鸭与白天鹅,瞬间高下立判。
筱柔踮着脚尖靠在栏杆,由于太过兴奋,她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外面,手抓着栏杆,跳跃着朝母亲挥手。
沈玫瑰大惊失色:“小心点!别摔了!”
喊完,她小跑着进了别墅,完全将背后的筱芸丢下。
筱芸停下脚步,看着母亲焦急进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和韩雨墨爬到树上掏鸟蛋,她不小心踩空树枝,从树上摔了下来,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
骨折的那段日子,她天天盼望着父母能回来看她一次,可他们总是忙得抽不出时间。
“咣当”一声,把她从回忆里拉到了现实。
不远处一位佣人摔倒在地,水桶里的水洒了一地,水桶咕噜咕噜滚到了筱芸的脚边。
她顿了顿,俯身将水桶拿起来,走到女佣身边,女佣这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将水桶递过去,上下打量着女佣,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女佣看着她:“您就是大小姐吧?”
筱芸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您,我没事。”女佣从她的手里接过水桶,“要不要我送您去房间?您的房间是我整理出来的,我知道在哪里。”
筱芸下意识朝二楼阳台望了一眼,筱柔已经不在那里了,母亲应该去了她的房间。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筱芸全程都保持着微笑。
“不麻烦,不麻烦。”她的礼貌温柔,让女佣有些受宠若惊,立刻放下手中的水桶,走在前面带路:“您跟我来。”
筱芸跟着她进了别墅,上了三楼。
“二层都是住的谁啊?”她上来的时候有留意到,二层有五个房间呢。
女佣如实回答:“老爷和夫人的房间在二楼,二小姐和少爷的房间也在二楼。”
她口中的“少爷”,想必就是南湛了。筱芸又问:“还剩下几间呢?”
“剩下一间是书房,另一间摆放着二小姐的乐器,有钢琴、吉他和箜篌。”
筱芸心下了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大小姐,您不用这么客气的,您也是这家的主人之一。”
主人吗?她充其量就是个客人,还是位不大受待见的客人。筱芸在
', ' ')('心中冷笑,面上没表现出来。
“我虽然是爸妈的女儿,从前却一直待在乡下,如今初来乍到,不太熟悉这边的环境和人事,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请教你吗?”筱芸目光真诚地看着她。
女佣有些惶恐,但又立马变得欣喜,她来这边工作三年了,兢兢业业,生怕出什么差错,尤其是还要应付那位刁蛮任性的二小姐,如今来了一位与二小姐脾性完全不同的大小姐,她兴许可以跟在大小姐的屁股后面混,混得好不好尚且不知,最起码她的心情能不再那么紧绷。
“大小姐,您若是有想问的,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你今年多大了?”筱芸问她。
“三十六岁。”
“你叫什么?”
“我叫春娟。”
“那我以后,就叫你娟姐了。”筱芸上前一步,亲切地握住了她的手。
简单地和春娟聊了几句,筱芸没有太多的心思,找借口打发她离开了。
佣人离开后,她走出房间,将这一层其他的房间都打开看了一下,全都无人居住的痕迹,看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层。
她的房间,被佣人收拾得十分整洁,必备的东西一样不缺,筱芸在房间里随意转了一圈,下到二楼去。
来到妹妹的房间外。
门开着一条缝隙,此刻走廊上没有旁人,她静静地站在外面,倾听里面的动静。
“妈妈,姐姐要一直住在这里了吗?”
“她是你的姐姐,现在你奶奶去世,没人照顾她,她自然得住到这边来。”
“以后都不走了吗?”
“等你姐姐嫁人了,她就会离开这个家了。”
“那她什么时候嫁人?”
“那我也就不知道了。”
“妈妈,我不喜欢她住在这里,你去跟我爸爸讲,让她住到外面去好不好?”
“为什么?”沈玫瑰问她:“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筱柔忽然有些失控:“我讨厌她!她让我的手受伤!好疼好疼的,妈妈”
“那只是个意外,姐姐和你道歉了,不是吗?”
里面短暂的沉默之后,沈玫瑰问筱柔:“宝宝,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筱芸透过门缝,看到筱柔忽然扑进妈妈的怀里,声音哽咽着:“姐姐住进来,爸爸妈妈的心里就没有我了!”
“怎么会呢!不许瞎想!”沈玫瑰抚摸着她的脑袋,“你永远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小公主。”
筱柔在她的怀里破涕为笑:“我还是南湛哥哥心里最重要的小公主。”
“是,是,是!”沈玫瑰笑着,怎么会不知道她对南湛的心思呢。“等你成年了,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就让你喜欢的南湛哥哥娶你,让他入赘进我们家,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住在一起了,好不好?”
“妈妈万岁!”筱柔欢呼着。
门外的筱芸,看着她们母女情深的画面,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泪水在她转身的刹那落下来。
她想,奶奶去世后,她的人生中,不再需要任何的亲情。
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筱芸关上门偷偷地哭了一场。
这间屋子,墙壁是雪白的,地毯是灰色的,窗帘是厚重的黑色,完全不是她幻想中的房间。
而她妹妹的房间呢,透过小小的门缝,能看到里面满墙满地的粉色公主风,筱柔的床上堆满了漂亮的洋娃娃,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星星坠饰,还有五彩斑斓的捕梦网,发出叮当脆响的贝壳风铃,甚至她站在门口,还能闻到里面有淡淡的香味飘出来。
天差地别的区别对待,让筱芸对这个新家,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和期待。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疯狂地想念玫村里的一切,想念去世的奶奶,想念她的雨墨哥哥,想念她的惠芳阿娘,想念她养大的那只兔子,想念那些临走时已经被母亲卖掉的她亲手喂大的鸡鸭鹅
筱芸顶着红肿的双眼,在床头坐到了夜幕降临。
到了吃饭的点,沈玫瑰上来,发现她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下意识伸手摸索灯的开关,打开了灯。
筱芸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盖着被子,窗户开着,微风轻轻吹动窗帘。
“睡着了吗?”沈玫瑰走到床头,俯身拍了拍她从被子里露出来的肩膀:“小芸,该下去吃晚饭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她又耐着性子叫了一遍。
筱芸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妈妈?”
“下去吃晚饭吧。”
“好。”
筱芸从床上下来,以为她已经离开,没想到沈玫瑰还站在那里。
母亲难得关心她一句:“睡得还习惯吗?”
她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点,你倒是和你妹妹不像。”沈玫瑰笑着与她闲聊:“你妹妹认床,除
', ' ')('了她自己房间的那张床,她在哪里睡都睡不习惯。小时候的她就这样,躺在我和你爸的中间,大晚上的,我一关灯,她就开始哭闹,等抱她回到她自己的小床上,她立马就能睡着。后来南湛来了,两个人年纪都不大的时候,你妹妹非要睡在他的床上,结果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我一看,两个人脸上顶着大黑眼圈,和两只熊猫似的。”
沈玫瑰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挂着很深的笑容,一提到关于筱柔和南湛的事情,她就停不下来:“后来每次外出,你南湛哥哥都会调侃你妹妹,让她把床绑在身上,搬着一起走”
筱芸淡笑着附和,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母亲龙飞凤舞地讲述着,生动地描绘着,她不解地望着母亲,特想在这种时候问问:母亲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人?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吗?还是一个可以倾诉的机器人?
筱芸更倾向于后者。
沈玫瑰大概是真的把她当成了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
可她自己心里清楚,母亲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究竟有多羡慕筱柔,嫉恨的海快要吞噬掉她所有的理智了。
筱芸刚落座,筱柔就拉着南湛的胳膊从二楼下来,他们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与南湛不熟,只知道南湛来这个家里五六年了。
大约就是五六年前,筱柔有过不慎落水的经历,就是南湛把她救了起来。
筱国栋和沈玫瑰打听了一番,得知女儿的救命恩人南湛的具体身世。
南湛很小的时候父母车祸双亡,亲朋邻里没有管他的,村委会就把他送到了福利院,他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筱芸听奶奶说,父亲和母亲去到福利院,旁敲侧击之下,知道了南湛在里面过得很不好,加上福利院的环境脏乱差,孩子们之间往往有争执冲突。
权衡之下,筱国栋说服了南湛,和沈玫瑰把他接到了家里,供养着他直到现在。
筱芸主动示好:“妹妹,你的手,还疼吗?”
筱柔睨着她,连声姐姐都不叫,冷冷淡淡地回了句:“好多了。”
“哥哥,我要吃虾。”筱柔指着盘子里的虾,对南湛说。
南湛不动声色地用筷子挑起一只虾,干净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剥着虾皮。
他垂着头,坐在他正对面的筱芸,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量他。
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很白,五官立体优越,薄薄的唇瓣抿着,唇色是淡粉的,唇形的弧度十分漂亮。
难怪筱柔喜欢他喜欢得厉害,像他这样高挑纯洁的长相,放在人群中绝对是十分耀眼的存在。
筱芸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筱柔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凶巴巴地对她吼道:“看什么看!南湛哥哥是我的!”
突如其来的喊声,沈玫瑰和南湛全都抬起头来,视线都落在了筱芸的脸上。
筱芸呢,朝妹妹淡淡地笑了下,埋头吃自己的饭,识趣地没再将目光落在南湛脸上一下。
筱柔吼完后,沈玫瑰喝了她一声:“在饭桌上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话。”
她冲母亲吐舌头。
“要是你爸在家看到你这样,你免不了又要挨一顿训。”沈玫瑰接着说。
她不以为然:“训就训呗,反正只要我一撒娇,爸爸就消气了。”
说完,她看向了斜对面的姐姐,这话,她就是故意讲给筱芸听的。
可惜,筱芸头垂得很低,她观察不到姐姐脸上的表情。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饭桌下,筱芸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拳头,深深地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受他们的影响,强迫自己放下所有对亲情的憧憬与依赖。
南湛将剥好的虾放进筱柔的碗里,抬眸看了对面的人两眼,随即垂下眼帘,吃自己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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