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上,已然帮了一回,总归是要得罪的,得罪死了应也无碍,她已经没得选择了。
这般想着,她在心里宽慰自己:不过是顾家一个家世不显的远房表亲,长得漂亮了些,秦太夫人巴巴地把人推出来,说不定是不想让她勾搭自己金贵的孙辈们……
越是高门出身越是爱面子,哪里就会真对那小姑娘有多喜欢呢?她们房头那几个妖妖娆娆一心想勾搭她儿子的表姑娘,她就很看不顺眼。
于是越发一副闲适随意的样子。
见她这般,秦太夫人蹙了蹙眉,倒是一时拿不准她的想法了。
迟疑间,忽见北边的墙根处立了个人影,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看,忽地心头便卸下了重担。
“罢了,既然陈三太太一片好心,便劳动诸位同我一道去瞧瞧我家安宁。”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应该的,陈太夫人见状暗暗看了四儿媳一眼,不知缘何,心间竟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这个蠢货,不会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坑她吧?
到底还是携着秦太夫人的手,往苏氏口中的厢房而去。
……
清风徐徐,虽带着点微薄的凉意,但实则并不足以让人体寒头疼。
陈家用来待客的厢房离厅堂有些距离,一进大开着的院落门,便能感受到些不同于旁处的静谧氛围,倒是很适合身子不适的客人暂且歇脚。
只是靠近了苏氏口中的厢房,却隐隐有些动静传出来。
是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男子?
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晏姑娘吹了风头疼在里头歇着,里面又为何会有男子的声音?
饶是太夫人心头早已有了把握,可听见这声音,眉心还是忍不住狠狠一跳。
听着有人低声窃窃私语,苏氏却先否决道:“不可能的事情!哎呀,说不定是我听错了,晏姑娘压根不在这儿,是在旁的地方歇脚。”
可这话实在牵强,即便这里头的人不是晏安宁,此地也是内宅的范围,不该有男宾在里头休息。
苏氏这话,一时间倒好像是主家为了维护颜面的牵强附会之词,一时间,原本有些跟风过来的夫人们眸光闪烁,眼里都多了些说不明的意味。
毕竟,那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也并不是纯粹地歇脚那么简单。
都是过来人,谁还能听不出几分异样?
但碍于两尊大佛在前,她们纵然心有疑窦,一时间却没有开口,但氛围已然是变得有些古怪了。
秦太夫人缓缓转着手腕上的佛珠,神情已经恢复了镇定,她看向苏氏,淡淡道:“此地的确不该有外男在,为了避免闹出什么乱子,四太太还是请屋里的客人出来,另寻个休息之地吧。”
苏氏闻言先是怔了怔,旋即便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陈太夫人,低声道:“母亲,您看这……”
这幅态势,倒真坐实了晏安宁正在此地与外男私会似的。
秦太夫人骤然将把那一百零八子的沉香木佛珠抛掷在地上,继而笑着对身边的秦嬷嬷道:“去打开门瞧瞧,里头是什么人在作怪?”
秦嬷嬷闻声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
秦太夫人这才看向陈太夫人,歉意道:“一时气不过有人这般无礼,这才喧宾夺主了,老姐姐你不会怪罪吧?”
她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弥勒佛似的,可方才抛掷佛珠的动作却将包括陈太夫人在内的人都吓了一跳,知道这老福星是动了真怒了。到这份儿上,陈太夫人也明白今日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了,眼下也只好干笑了一声:“咱们这样的情分,这又算什么?”
门嘎吱一声开了,秦嬷嬷还未走进去,便先有好事者围了过去。
一眼便瞧见,窗棂边,赫然有一双修长的腿正勾在男子的肩胛上,却是有两人在墙角处狠弄风月,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这不是绥远侯世子么?”
里头的人有认出贺祁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门一开,诸多的暧昧声响自然再也遮掩不住,有跟在后头的没瞧见的只听说里头有人在苟合,理所当然地想成了那位晏姑娘,脸上不免露出鄙夷之色:这绥远侯世子从前是个香饽饽,可现下却是正经人家的女儿都不愿意瞧上一眼的,不过陈家和贺家是姻亲,这样的场合贺祁却也能来,可那家世不显的晏姑娘未免眼皮子太浅,看到个世子就急不可耐地往上扑不成?
可有人往里又走了几步,却愈发震惊了。
那玉鹿般雪白的腿,她们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个女子,可仔细一瞧,竟是分桃缔古欢的场面。
和绥远侯世子贺祁在一块儿偷欢的,竟也是个男子!
有年轻不懂事的小姑娘围进来看,脸色却立时发白了,隐隐竟想作呕。
苏氏在外头听着里头的议论声不对,匆匆地拨开人群往里瞧,登时目眦尽裂:“……乾儿!”
众人这才恍然。
原来那人正是陈家四房的公子陈乾,可笑这苏氏有意无意地将人都往这边带,却竟直接撞破了自己的儿子的丑闻。
里头的人被这么一搅合,猩红的眸子缓缓褪去颜色,灵台也变得清明。
陈乾先回过神来,大惊失色地离了贺祁七八寸远:怎么会这样?他的确是有龙阳好不假,可他又怎么可能瞧得上贺祁,还在这种时候被这么多人撞破了?
此时此地,难道不该是那位顾家的表姑娘该经历的吗?为何身败名裂的,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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