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宁轻轻地叹息一声:“看来相爷是生我的气,不愿见我了。”
便一副扭过身要走的态势。
身后便伸出一双手掌,箍住柔软的腰肢向后一用力,她整个人便栽倒在了他的怀里。
愣神的当间,晏安宁便对上他幽深晦暗的瞳眸。
“见你做什么?”他似是咬牙切齿地开口,“不过是几个时辰不见,你便给我弄出了这么大的惊喜,你倒说说,见你这没良心的小女子做什么?”
晏安宁还是不大习惯大白日地就这样敞着门躺在他怀里,挣扎着想要起身,谁知这人如何也不松手,甚至还手脚并用地同她亲密地绞缠到了一块儿,一时间,她羞得面红心跳起来。
素知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便只好软下语气,哄道:“您这是置的哪门子的气?那提亲的人您也听说了,不过是个年老的鳏夫,哪里就能入我的眼了?”
顾文堂便眯着眼睛睨她一眼,没有错过这丫头眸光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故意揉了一把她的腰肢,低声咬着她的耳朵问:“细论起来,我也是个年老的鳏夫罢了,晏姑娘怎么就瞧上我了?”
他的声音自带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晏安宁看他一眼,笑了起来:“宋员外怎可同您相提并论?”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不知何时覆上了他的胸膛,夏日里衣衫轻薄,温热的触觉让顾文堂颊边都掠过些许暗红。
这磨人的妖精!
当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冷哼一声看她唇边掠过得逞的笑意:“说说吧,你又在算计些什么?好好的,漳城的人怎么会上你家提亲?”
晏安宁便知他明白她,当下坐在他身侧,小声地同他细细叙说。
听罢,顾文堂默然看她良久。
晏安宁神色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垂着眼睑问:“您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不太好?”
男人们素来都是喜欢温柔恭顺的女子,若是那男子有足够的权势,就更盼着家中妻子大字不识,好让他能轻易哄骗过去。
但在晏家的事情上,她不愿意装傻充愣,但也不想让他因此与她生分。
低垂的眉眼中,掩去了进门来头一次跃出的紧张无措。
顾文堂却只是叹气,拉过了她的手。
他只是在想,人只有处于微时,想得到什么东西,才需要费尽心力地去算计去争抢。他竭尽所能地在庇佑她在对她好,但在晏家的事情里,她却始终盼望着能够得到晏樊的喜爱与看重,否则,也不会愿意花心思证明成氏母子三人品行不端,无才也无能。
只可惜这世上唯有亲情难以算计,有些亲人之间的感情,注定薄如蝉翼,一触即消失。
在这件事上,他能做的也很有限。
“不是。”他摇了摇头,笑道:“安宁,我希望你开心,自始自终都是如此。若是这是你想做的,便尽力去做吧。”
晏安宁抬起眼,眉梢的那抹无措之色才缓缓消逝,转为肉眼可见的雀跃。
她忍不住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将面颊贴了上去。
“您待我真好。”她眸光深处隐隐有泪意,抽了抽鼻子,笑道:“等我们回京了,我想尽快嫁给您。”
顾文堂愣了愣,神色很是意外。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她这般直白地说要嫁他。
伸手捏了捏她微微翘起的鼻尖,笑:“小姑娘家家的,宜矜持一些。”
心里却泛起一阵阵的甜意,像是被这小姑娘灌了迷魂汤似的,一时片刻地找不到归路。
那点子没和他商议便在亲事上做文章的小小怨气也顷刻间烟消云散,他轻捏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子啜住她的唇,一路长途跋涉又多番隐忍的情意便在此刻爆发,柔情万种地肆意品尝她嘴里的甘甜。
门外,几人只隐隐听见里头有相爷的低笑声混着姑娘家小小的嘤咛声,徐启面容肃然装得泰然自若,招儿两个却是红起了脸。
招儿有些担心地张望了几眼,但想起姑娘素来也是有分寸的,便也放下心来,拉着穗儿走远了。
……
一番入鬓斯磨过后,晏安宁躺在他怀里,纤长的手指轻抚着他面上的青黑之色,有些心疼。
听闻昨夜他守了她一夜,瞧这模样,怕是回到这五如巷后也没怎么合过眼……
“这几日若是晏家有什么事情,您就先别管了,您手头的差事要紧。”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是不想他再为她的事情花心力,闹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闻言,顾文堂搂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
旋即,他面色沉凝地开口道:“说起来,倒是要同你说一声。这几日,我恐怕不在江陵城了……若是有什么事,便调动我给你留下的人手。”
见他这样郑重其事的告别,晏安宁突然就想到了先前秦太夫人每每在顾文堂出远门时的忧心忡忡。
这样的情绪,此刻竟在她的四肢百骸里也席卷了起来。
“您的差事自然是机密,我不会问。我只想知道,这趟差事,会不会有危险?”她抓着他的衣袖,表情有显而易见的忧虑。
顾文堂神色顿了顿,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和地笑:“你放心吧,我有武艺在身,又有众多护卫,不会有什么事的。”
却并未对她的问题正面回答。
晏安宁的一颗心就沉了下来。
带的人手多,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往往也说明了,需要他应对的对手力量亦是十分强大。
他并未直接回答,却也回答了一切。
想了想,她从怀中拿出了路上经过一座寺庙时求来的平安符:“……带着吧,兴许是有用的。”
顾文堂便垂眼见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诸多琐碎事,无一不是盼着他全须全尾平安归来的准备,这样的温香软玉,不日便将成为他的妻了,他又何尝不愿早日回京,与她完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