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谭二话不说,领命而去。我则不动声色地坐到茶馆外围,观看着里面的动静。小二迎了上来,“客官您要点什么?”
“来一壶铁观音。”
“好嘞,您稍等。”
这茶算不得上乘,但也勉强能入口。我等了片刻不见苏谭出来,心急如焚。
正当我打算自己进去看个究竟时,一方折扇在我肩上轻轻一敲,身后一道声音:“好巧呀!”
我侧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这人乍一看有点眼熟,但我又记不起来。
我看着他自来熟的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向唇边,还是想不起来,“你是?”
他刚抿了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您忘了?”
我皱眉,又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还是记不起来,干脆坦白:“不记得了。”
“俞易言,苏二公子的朋友。”
“哦——”我拉长了声音,“赌坊的主人,苏行止的狐朋狗友。”
“公主还真是……”他嘴角抽了抽,径自坐下来,嫌弃地看了一眼茶壶,把小二叫来又点了一壶大红袍,要了一笼包子,悠哉悠哉地跟我说话:“苏二公子没跟你一起?”
我想起最近苏行止的伤心事,打算闭口不言。熟料眼前这个自来熟,不但麻烦,而且啰嗦。
“我跟他相识好几年了,还没见他这个样子过呢。前天夜里跑来找我喝酒,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我没听懂的话。”俞易言问我,“哎,他最近怎么了?”
他求爱女神被拒的伤心事我会告诉你?
我还是摇摇头,“不知。”
“莫不是你们吵架了?”他真的很有几分街坊婆子的脾性,简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我咬牙:“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真是的,在家吵了架在外还遮掩,这不是恩爱是什么呢,敢情还拿来虐我们这些单身汉。哼!”
我被他这一声哼弄得莫名其妙,谁吵架了,谁遮掩了?
他唠唠叨叨,“明……明公子啊,他可是真心喜欢你呢,我跟他几年交情了,还没见他对谁上过心呢,别的不说,就说那天三老明明对你没有下狠手,他还拼命救你,这不是爱是什么呀,你们这才成亲多久啊……”
我被他唠叨地心烦,从桌上拿了个包子塞到他嘴里,“吃你的包子吧,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唔?唔唔……呜、呜呜。”
正在这时,苏谭走了出来,面色沉重。
我疑惑,“怎么了?”
他附耳轻言几句,我的心沉了下去。
俞易言还在一旁呜呜呜个不停,苏谭显然认识他,惊道:“俞公子怎么在这?”
俞易言自己把包子取了下来,叹口气:“偶遇。”
他问苏谭,“你刚刚看到什么了?表情这么沉重?”
苏谭支支吾吾地看着我,不敢说。
茶馆迎来送往,又来了一波客人,小二笑嘻嘻迎上前招呼。
俞易言用扇柄顶了顶我胳膊,“哎,看见那两个瘦子了吗?五皇子的人,当然了,就是你五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两个原本是为太子办事的。”
我听到这话,霍地抬眼扫去,皇兄的人,背叛了?
许是我眼光太厉,那二人有所察觉地看过来,俞易言扇子一展遮住了我的脸,装出玩闹的样子。
等那两个人进了屋,俞易言笑眯眯看我,“公主,你不会连这点气都沉不住吧?”
我沉着脸,苏谭小心翼翼地往旁边靠了靠。我不说话,俞易言也不说话,他自顾自喝茶吃包子。
“你怎么会知道?”
“知道什么?”
“明知故问!”我狠狠拍了下桌子,声音大得令旁边人侧目。
俞易言见我动怒,收起笑嘻嘻的表情,淡淡道:“我经营的是赌坊,从来不缺信息。”
“五百两。”我强自定了定心,“五百两买你赌坊一个月的消息,做不做?”
俞易言正色道:“明璋公主,你可想好了,说到底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将来无论谁主天下,你一样是长公主。苏家是栋梁,轻易动不得,你更不会有事。”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多说,我只问你,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俞易言似乎没有想到我这么执着,盯着我看了一会,才说:“做,送上门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只是,五百两并非小数目,你又没有封邑……难道你要去管苏行止要么?”
“这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我未出嫁之前有自己的饷银,高贵妃虽然刁难我,但并不敢克扣我的月钱。加之出嫁时,内廷司以嫡公主出嫁规模为我置办的嫁妆也足够丰厚,我虽没有进项,但这些也不是个小数目。
“过几天我会派人送钱过去,你要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说完我也不理他什么,叫了一声苏谭,苏谭恭敬地垂手跟在我身后。
“你刚刚是亲眼所见?”我问他。
“不敢有所隐瞒。”
我的心沉得更厉害了,刚才苏谭出来跟我说,柏屿要见的人是五哥的心腹。柏屿……丞相府大公子柏屿,曾经和我皇兄总角之交,竟然和五哥的人暗通曲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