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湘痴痴地看着她将一块绸布慢慢地缝合成了一件衣裳,又用针线慢慢地在上头绣了好些花草纹样。
她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的事,不由得想要拿起针线同她学。
杨幼娘笑了,其实阿湘很聪明,比她这个两三岁了话都说不利索的要聪明好些。
于是她扯了块布要教她刺绣,“你想绣什么?”
阿湘认真地想了想,道,“我要绣把刀!”
“为何?”
阿湘认真道,“大姐姐说,二姐姐脑子不好,总也拎不清,大花只是个闲云野鹤的杀手,不管事,只有我最适合当未来霸天寨的寨主,所以大刀才符合我的身份!”
瞧她这般认真的模样,杨幼娘也没好意思打压她,罢了,大刀便大刀吧,也没人规定,不准绣大刀不是?
于是为了教她刺绣,又过了半个月,她的嫁衣才勘勘做好。
阿楚说的没错,这几个月正值逢春入夏,会有很多皮货生意往来,甚至还有好些镖局送货来往。
阿楚就这么守株待兔待了不到七日,还真是从沿路的商队中抓了两个俏郎君回来。
当阿湘欢喜地过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时,杨幼娘正在给她们做酸汤馍馍。
杨幼娘的手微微一抖,盐不小心多放了一些,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激动,但没想到的是,逃跑的机会说来就来了!
“幼娘,你也很开心对不对?二姐姐抓了两个俏郎君呢!”她举着软糯的小手冲她比了个“二”。
“二姐姐说,晚上让你去柴房挑。”
杨幼娘:……挑就不必了吧。
“二当家身份尊贵,自当是她先挑才是。”
阿湘摇头,“二姐姐说,这几日商队往来多,她要再抓几个,她不着急。”
杨幼娘:……这也不像是在选夫婿,更像是狩猎啊……
【大写加粗!野生动物不要吃!野鸡是作者的剧情需要!是道具!是工具鸡!】
第65章俊俏郎君晋江独家首发
杨幼娘终究还是没扭过阿楚的盛情邀请,当天夜里便被她拽了去选俏郎君。
夜晚的风呼呼的在她脸上吹着,她站在柴房门前,淡淡地叹了口气。
阿楚道她是紧张,拍着她的肩膀宽慰道,“我听闻那霍桑丑陋无比,还是个病秧子,估计那功夫也不行,你这求救信都放出去多久了,也没见他有个动静,看来他根本没将你放心上。”
“既如此,你又何必将他放心上?”她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拍胸向她保证,“这样吧,一会儿你先挑!”
杨幼娘哪里是在想这些?她只想阿楚赶紧举办这婚宴,她就能趁机逃了!
哪里想到她还替自己着急忙慌上了。
她轻咳了几声,冲她笑笑,“还是二当家先挑吧,我不着急。”
阿楚有些心动,唇角也跟着微微一动,但依旧拒绝,“不成,说了你先挑那便是你先挑。”
说着她竟要将杨幼娘往柴房里推。
无奈之下,杨幼娘只好扯着笑被她推进了曾经关她的柴房。
柴房里亮着两盏昏暗的灯,好在她带了盏亮堂些的灯笼,刚进屋时便将柴房照亮了一大半。
柴房里捆着两个人,这两人就没有当初她那么好的待遇了,却见他俩从头到脚正紧实地捆着一条五颜六色的麻绳。
看来绑人的人对他们没了耐性,索性连绳索的颜色都不让他们选了。
再靠近些,杨幼娘便见着两人的下半身,说来也怪,她总觉着这两人的下半身有些眼熟。
其中一人动了动,但由于麻绳实在捆绑得太过于结实,他靠在角落也无法太过于大幅度动弹。
他这一动,相当于一动不动。
灯笼缓缓再往前移动,杨幼娘的视线突然在其中一人腰间的荷包上停住了。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荷包,这是她给霍桑做的那只!
她心里一惊,拎着灯笼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不会吧!霍桑这会子不是在京都与林幼情恩恩爱爱白首不离吗?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可这荷包明明是她做的!
难道霍桑在京都吃喝玩乐之时,荷包被人偷走了?
她尽量压抑住胸口狂跳的心,再将灯笼往前移了移,她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脸。
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的闭着,如蝶翅般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有几滴冷汗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正落在他的睫毛上,颤颤巍巍的。
那张俊朗无比的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之下,显得无比的苍白消瘦。
他似乎在忍着什么,那对薄唇虽然紧紧抿着,却依旧在颤抖。
果真是他!
杨幼娘从未见过如此狼狈又脆弱的霍桑,心也跟着他一道颤抖了起来。
他是收到她的求救信才来的吗?
她心一软,拿出帕子要给他擦掉冷汗,帕子刚至额前,却听他咬牙低吼一句,“滚!”
杨幼娘:???好心给他擦汗,他拽什么拽?
她正要起身离开,却又瞧见他这副模样,最终心还是一软,手里的帕子依旧附到了他额上。
一股滚烫的触感袭来,杨幼娘的手猛地一顿,眉心又紧蹙了起来。
“幼娘,挑好了吗?”门被阿楚猛地推开,有一道温柔的月光从外头照了进来,恰好照在了霍桑那张苍白的脸上。
杨幼娘正收回帕子,却恰好被阿楚瞧见,阿楚笑着近前来,仿若挑猪肉似得挑挑拣拣了一番,最终却啧啧一声摇了摇头,“看着是个好的,但怎么觉着命不长啊?”
她抬眸,眼眸中仿佛放了光,“不如咱们把他丢了再抢几个?”
杨幼娘终于明白阿湘说的话了,阿楚的脑子确实不比常人,她连忙挡在霍桑面前,“我觉着这个挺好,看着听话。”
“你喜欢吗?”
“喜欢!”杨幼娘陪笑道,“很喜欢!”他可是贵人,得罪不起的啊!
阿楚双手环胸,又犹豫了一会儿,“罢了,反正活不长,等死了再给你抢一个。”
她又将视线放在一旁试图活蹦乱跳的那个,大约是怕他到处乱跑,身上的绳索比霍桑的多很多,而且嘴也用东西堵住了。
趁着光亮,杨幼娘终于看清了里头那个的模样。
白净的一张脸有些透红,身形偏瘦,身上虽绑得严实,腰间的那把扇子却牢牢地埋在腰带里。
他瞪着眼睛看着杨幼娘,似是惊讶,似是求救。
这种时候杨幼娘哪里敢管旁人的事?只得护在霍桑身前,满是愧疚地将头低了下来。
十王爷啊,对不住了,眼下能保一个是一个,至少霍桑的脑子比你灵光,保住霍桑,就有法子保住你。
她还未反应过来,顿觉头顶吹过一股风,她斜着眸子瞅了一眼。
好家伙!阿楚竟然将刘晟从地上连根拔起扛在了肩上。
她正要劝阻,大约是阿楚实在兴奋,一溜烟就不见了。
柔和的月光之下,霍桑依旧紧闭着眼,这里是柴房,除了柴火什么都没有,他又是个货真价实的贵人,实在没法儿在此处待下去。
于是她也只好将他扶了起来,往她的屋子走去。
总觉着他似乎又瘦了些。
天知晓当她在柴房见着他时是什么心情,惊讶有之、惊恐有之、震惊有之,甚至还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委屈。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委屈从何而来,她从未指望过他会来,楚舟不是说他与他的夫人很是恩爱吗?他心里不是还有一个宫中的贵人吗?
他怎么跑来了?
难道她在霍府的半年里捞走的油水被他知晓了?他这是来寻她算账的?
按照霍桑那斤斤计较的个性,恐怕是了!
不就是些银钱吗?他的库房里不是有那么多金银珠宝?他在乎这么点钱吗?至于亲自跑来寻她算账?
而且她这不是没带走吗?!
越有钱的人越小气,是真的!
她边给他降温边气愤,自己跟朵娇花儿似的,还跑来寻她算账,真是脑子坏掉了!
大约是彻夜照顾他,她这一夜都没睡好,导致一大早阿湘来寻她要吃的,她竟准备得有些晚了。
阿湘依旧拖着她的麻袋,靠在门框上愣愣地瞧着躺在屋子里的俏郎君,“幼娘,昨晚你和俏郎君打架了吗?”
杨幼娘微微一愣,她为何要同他打架?
阿湘似是有些恼又有些委屈,“昨晚二姐姐和她的那个俏郎君打得可凶了,打得阿湘都没睡着。”
要是放在从前,杨幼娘自是认为刘晟太没有君子风度,怎么能同人家姑娘家打起来呢?
但现在,当她瞧过平康坊娘子们待客手段之后,心中不由得冒出了别的念头。
不会吧……十王爷不会……
正当她浮想联翩时,床榻上的霍桑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他那双深邃的美目先顿了顿,随后才聚到了杨幼娘的身上,见到她安然,紧蹙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些,但很快又蹙到了一起。
“幼娘,你的俏郎君醒了呢!”阿湘指着霍桑道,“他没死呢!那不用丢了!”
杨幼娘脊背一凉,这孩子怎么这么口无遮拦?
“什么丢不丢的,不过是二当家说的玩笑话罢了,阿湘小娘子,酸汤馍馍已经做好了,您先去吃吧。”
说着,她尽力将阿湘往厨房推去。
阿湘有些不情愿,但依旧还是抵不住腹中饥饿,屁颠屁颠地钻进了厨房。
送走这尊小门神,杨幼娘重新堆起笑,瞥见床榻上那人微微有些裂开的唇,便从几子上倒了被温白水递给他,“相……郎君,可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