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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六月初,父亲的忽然联系让我感到意外。

他在电话中问了问我的近况就突然沉默了下来。

我直觉不对,但他很快就挂掉了电话。

Edison家里最近好像也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见面的次数骤减。

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渐渐对他的家庭有了了解。

越是了解就越是畏惧,越是对这段关系的未来而感到迷茫。

我虽从不妄自菲薄,但在那样的古老传承的家族面前也难免心生怯意。

于是我一直回避着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也从不敢问他家里的事情。

与其说这是尊重,不如说是逃避。

我就这样心神不宁的过了一周。

直到舅舅他忽然回来,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你妈妈病重了。”

我被这个消息轰得六神无主,愣愣得问:“她怎么了?”

舅舅没有回答,他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怕是非常棘手的病了。

舅舅拍拍我的肩:“你简单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去布里斯托,我跟你们公司已经说过了。”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舅舅推一下我动一下。

临到起飞前才想起来忘记给Edison发消息了。

刚打开手机,就听见舅舅问:“在北京的时候,你妈妈身体怎么样?”

我被这个问句砸的一愣,慢慢放下手机。

在北京的时候?

曾经的那些回忆上涌,所有我不理解的细节如今重新摆在眼前。

我捂着嘴,眼泪已经失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什么父亲那样急切的处理了在北京的所有资产?

为什么在她负气离开后甚至没有打过一通电话?

原来如此。

空乘走过来,小心地问:“小姐怎么了?”

舅舅叹了口气,让空乘拿个毯子过来。

他轻轻将毯子盖在我身上,没有说一句责怪我的话。

我却觉得此时愧疚的情绪像一把开了刃的刀,将我的心片片凌迟……

下机后,我们直奔医院。

母亲躺在病床上,仪器插满了全身。

我跪在病床前,握着她的手,她还在昏迷之中。

父亲说母亲近来频繁昏睡,所以才叫我来英国,担心见不上我最后一面了。

我守在病房里两天两夜,母亲始终没有醒过来。

第三天清晨。

父亲和舅舅在门外交谈,说病在北京的时候就检查出来了,到这里找到了最好的专家,但前段时间癌还是扩散了,医生说没有办法了只能靠机器维持生活。

医院走廊,舅舅抽了根烟问我:“你都听到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我要在这边照顾妈妈,顺便念书。”

顿了顿,我又补充:“先得跟公司说一声。”

舅舅摆手:“不用了,我来说,你回北京准备手续和资料吧。”

我点点头,快速转身,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

临走前,我握着母亲的手,将腕上的菩提手串戴到她手上。

如今我只求她平平安安,什么荣华富贵都和她的健康比不了。

当天的飞机直达北京。

我躺在酒店的床上,想来想去最终还是给Edison发了条消息:

“我可能要去英国读书了。”

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我只好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准备材料和出国的事宜上。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停留北京的这段时间里,阮明徽找到Edison。

她说:“我们结婚吧。”

眼见他要拒绝,阮明徽笑着打断:“我知道你和应连城的外甥女在一起,但她可是否认了你们的关系,况且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个,我们家需要叔叔的支持,你也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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