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吐出那口长气,这是元照第一次正面回应这件事,或许偏执和鑽牛角尖真的会遗传,妹妹无论是外貌或是个性都太像妈妈了,习惯压抑自己,却不愿与他人分享,再不解决这根刺,长歪也是必然的,他朝她招手,元望说完那句话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哥哥一朝手她便乖乖上前,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他身边。
「小望,你对妈妈有没有印象?」
没等元望回答,元照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肯定都不记得了,以前她就很忙,整天都不在家的,从我有印象来就只会对我说『照顾好妹妹』这种话,你小时候又蠢又笨,打你都没什么反应,只会呆呆地看着我,那时候我可讨厌你了。」
讨...讨厌?
哥哥以前讨厌她?
元照刻意没从妈妈开始讲,从元望小时候入手,成功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他看了眼惊呆的妹妹,嘴角微微扬起,马上又控制住,继续说:「我不只讨厌你,还嫉妒你,妈妈每次都把你丢给我,叮嚀嘱咐都和你有关,好像我是捡来的,只有你是亲生的一样。」
「那时候,我也讨厌妈妈,还讨厌爸爸,讨厌家里所有的人,我觉得我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往后一仰,背脊靠上沙发,望着天花板,一片漆黑:「后来你会说话了,第一个开口叫的是哥哥,能自己走后,第一个走向的人也是我,遇到什么事,第一个叫的人也是我,我就开始喜欢你,总觉得......就算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至少还有你喜欢我。」
「我......一直都最喜欢哥哥,没有喜欢别人。」元望小声地说,她抓住元照的手臂喃道:「哥哥,你也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妈妈也不要喜欢,她不要你了,你不用喜欢她......」
元照搂过元望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像是小时候餵她吃饭的时候一样,让她能平视自己的眼睛:「再后来,那男的外面有人了,你应该也没印象,那阵子家里很乱,他们回家的次数变多了,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争吵。」
「他们要离婚吗?」元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可惜元照摇头:「不是,妈妈不愿意放手。」
「他们每天都在吵......从白天吵到半夜,后来有一阵子突然又不吵了,变得像之前那样看不到人,只是那男的开始把人往家里带。」说到这里元照冷笑:「还说什么新妈妈......那女的指甲都划破你的脸了,哪里还有什么妈不妈的,我去厨房随便拿把刀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11岁的哥哥提着刀把爸爸和那女的赶出去......?元望突然觉得不记得当时的记忆实在太可惜了,那时候的哥哥一定很帅。
「那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其实妈妈也满好的,至少她不会用很长的指甲去捏你的脸。」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似乎是想确认当时留下的伤口还在不在,反覆按着眼下的肌肤,慢慢往下移,直到颈部停止。
「我开始想了解她,想做些什么能替她分忧解难,我试着去关心她的餐饮和身体,想知道她平常到底在做些什么......」他摩娑着她的颈部:「这些全都没实现,我几乎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她就上吊自杀了。」
元照忽然整张脸往下一压,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孩,他的唇贴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你说的没错,她不要我们了,我们都是她痛苦的来源之一,那是因为我们从未反馈任何幸福给她,而她......那段时间,妈妈的生活中只有痛苦。」
男人的手掌轻易就能环住女孩纤细的脖子,他微微收力,不让她感到窒息感,却又带给她些许的迫力:「她的生活比上吊更窒息,像隻跳岸上的鱼,无时无刻不活在无水的痛苦当中,而我当时却连一口唾沫都不肯给她......」
而他,像是途经此道的路人,施捨一眼便继续前行,等忽忆此事回头一看,那鱼早已死在花园,明知即使有自己那一口水也无济于事,但那毕竟是......
他松掉力道,头靠着妹妹的肩,喃喃道:「小望,我在她活着的时候没有爱过她,她死之后我也无法爱她,我的爱都在你身上了,分都分不开,想给她一点都不行,留给她的只剩下多馀又无用的愧疚。」
他的妹妹佔据了他全部的人生,从记忆到感情,一切都无法再度切割,鸡蛋被摆在同一个篮子里,他只能用他的血肉包覆住,呵护怀中这讨债鬼脆弱的心灵。
没计算错的话,下章应该能有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