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带着急切,手臂也越箍越紧。
“放开,你只有十分钟。”叶辛越的声音平静地如春水,妩媚成熟的声线,似乎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言厉咬牙,才险险放开她,让她转过身子。
眉,是横烟眉,听别人说有这种眉的女人天生倔强;小挺鼻,如月般的唇形,还有那双眼……言厉忽然僵住,他在那双眼里看见了错愕的自己。
她的反应似乎他只是一个朋友。
似乎他对她的伤害,她早已忘却。
眉间染上一缕痛,然后慢慢扩散。
“你知道吗?这三年来,我每时每刻不在找你,起初是恨你,恨你为何不告而别,恨你竟然在扰乱我的生活后决然离去,我恨不得上天入地把你抓回来让你不能再离开……然后就是悔,悔我为什么对你做那些事,悔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让你一个人承受一切……但是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什么都不说,让我独守三年,这三年里我只要一想起你就失眠,找你找得人都要疯掉,然后你的一切都如噩梦般缠着我……”
他深喘着,无力地靠在墙壁,痛苦地看着她,似乎是试图寻找着她一丝动容,却是满腔的失望,“然后我想,三年就三年吧,不管多少年,只要你肯再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小越,是我不好,是我轻视了你的真心,是我对爱太过防备……我甚至连薛皇玄都不如……你等我五年,我等你一辈子,值了……我告诉自己,这样就值了……”
“小厉哥,”叶辛越开口,止住他已经口齿不清地呢喃,“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各自现在好好生活,不好吗?”
他的呼吸滞住,双眼顿时瞪大,呼吸不稳:“各自、好好……生活?”
“嗯,这三年来我才发现,原来之前我对自己真的很不好,我为了你一再地放弃自己平静的生活,甚至放弃了尊严,以前我的天平上只有你,所以我很辛苦。既然如今我终于得到了平衡,那么又为什么要破坏掉现在这样的平衡呢?”她走过去,按着他的心口,“心口会疼,但是始终会过去的,我已经过去了,相信你也可以。”
她终于不再是以前的她。
学会了平静,学会了真诚的笑,学会了享受那无人时的寂静;
学会了不再独守一个人,学会了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在没有他的前提下;
也学会了如何压抑心痛,如何变回十四岁以前的自己。
她终于学会了,但是他呢?他怎么可能学会?
“我做不到……”他嘶哑着声音,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力道不重,但是却似乎是千斤的大石,压得那里喘不过气,“我爱你,所以我做不到……”
如果是那么简单,他又怎么会三年来每每午夜梦回遇到她,就会惊醒,然后独守到天明。
是上天让他赎罪,惩罚他对爱的不知。
“你……爱我吗?”问出来,才知道是多么困难。
她抬头,最终一切化作唇边一笑,她的头取代了她的手,轻轻靠在他怀里。“我爱过你。”
只不过多出来一个字,他便险些站不稳。
“爱……过……”他忍不住抬头,紧咬的牙关险些把牙根咬断,忍不住抬手覆在自己的眼上,似乎这样就可以当做刚才的又是一场伤他的梦。
如此的痛,让他觉得这几年的魂牵梦绕,都不足一提。
“小厉哥,以后,你就只是我的哥哥了,好吗?”叶辛越听着他絮乱的心跳,一下一下,用力而压抑,她能感觉到里面的哀泣。
他没有说话。
她便离开他的怀抱,摸摸他的脸,然后离开。
十分钟刚好。
他僵直在原地,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座雕像。
连伸手,都做不到……
回家后的几天,叶辛越才整装去了地下酒吧。
现在是晚上,但是走进去的时候整个大厅却只有一个人。
“哟!”周勖笑着,嘴角还是那样邪魅的弧度。
她有些诧异,他竟然没有在包厢,真是奇怪。
但是却没有多问什么,三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正如她以前的习惯,叫做言厉。
最难戒的毒,虽然不能根治,却不会再发作。
“还是老样子。”周勖给了她一句评价。
叶辛越不置可否:“你倒变了很多。”
所谓的变与不变,只是在于每个人的眼底是怎样看待心中的人。
于周勖而言,她叶辛越无论经过多少事,她还是她。
周勖笑笑,跳下吧椅,给她调酒。
熟悉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周勖边调酒边和她聊天。
似乎只是故友重逢,他们之间总不会冷场,有源源不断的话题能说。
叶辛越告诉他自己环游世界的经过,高耸的巴黎铁塔、枫叶的加拿大、满布钟楼的英国……他们最后一站回到了意大利,她在那里和薛皇玄分离。
“他竟然会放你走。”摇摇头,周勖对此表示高度的好奇。
“这是我们的约定。”
叶辛越笑着道。
薛皇玄是爱人的方式不对,还有,时机。
她那时的心里满满都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他插不进去,也望不进去。
三年的相处,她懂得了薛皇玄的爱,可惜,他的爱她终究不想要。
她的心死过一次,因为那个男人,又怎能装下另一个?
或许她的二十四根肋骨里都刻着一个名字,所以才不配,不配再得到别的人的真心。
“知道我为什么要屈居在大厅吗?”周勖只笑片刻,才道。
“总之不是因为我。”叶辛越懒懒抬眸。
闻言,周勖笑出声,才示意叶辛越看向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房间里。
微皱眉,叶辛越才在他的示意下走过去。
推开门,呛鼻的酒气扑鼻而来,让叶辛越不禁皱眉。
走进去仔细一看,叶辛越愣住。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颓坐在地上的男人。
他已经醉死在地上,坐着,头微垂,手上还拿着一罐啤酒。
“这三年来他经常霸占这间房,然后喝得醉死,我真的受不了了。”周勖苦笑,“你看看你们,他折磨你,如今却被你折磨地生不如死,你们真是绝配。”
抿唇,叶辛越走过去。
来到言厉面前蹲下。
言厉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被酒水打湿的头发半贴着额,他的眼睛在看向她的那会儿有瞬间的清明,但随即又恢复成苦涩。
“怎么……又是梦……”他苦笑着呢喃,但是眼睛却还是睁得大大的,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脸。